“還不如欺負呢。”他無奈地感慨,“在觀中那幾年,我被你弄壞的物件足足比其他師兄弟們加起來的還多。”
“現在更好了,你一句失憶就要一筆勾銷。”林問清把折扇往桌上一敲,故意挑眉問她,“你說你該不該賠我”
原來如此,敢情在這兒等她呢。
常明感覺到走向不妙,懷疑地盯住他。
“林師兄你不會是特地來討債的吧”
青年忍不住朗笑出聲,“那我要真是討債呢,你還是不還”
常老板振振有詞地替自己開脫,“當然不能輕易還咯,你可這叫乘人之危,橫豎我也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萬一欠錢的是你不是我呢我豈不成了冤大頭。”
“就猜到你會這么說了。”
“唉,反正是筆呆賬,我也沒指望收回來。”
林問清搖頭笑完,神情間的調侃逐漸褪去,目光倒漫上幾分悠遠的輕愁,“你是真的,什么也想不起來了嗎”
人在十歲之前本就是孩童,哪怕四歲上下開始記事,離懂事總是差一大截兒。
若非刻骨銘心的經歷,過去會隨著年紀的增長越發淺淡。
更別說她還因病失憶。
從昏睡中轉醒后,常明只依稀記得她的身份,她是什么人,父母親眷都有哪些,腦中僅留下了最基本的自我認知。
傻是不傻,可記憶全無。
“老實說”她想了想,“我曾經零零散散做過點奇怪的夢。”
林問清立時打起精神“奇怪的夢”
他趕緊追問,“什么夢”
常明拖著尾音艱難思考。
不久前白日催她入眠的那個夢境支離破碎地閃現。
“像是在夜里,月黑風高的,有許多人”
要回憶夢中之事,最佳時機是在剛睡醒時就強行梳理,一旦錯過,再要回想就僅是斑駁的一兩個畫面尚有印象。
“剩下的記不清了。夢嘛,大多亂七八糟,沒頭沒尾。”
林問清聽罷,剛燃起的期待驟然熄滅,不由遺憾地垮下雙肩。
見他瞧著怪難過,常明于是拍拍他的手背,一副樂觀之態,“沒關系呀,客棧等到了淡季,我抽空隨你去那東神觀中看一看。”
“被你這么一說,我也很感興趣,指不定親臨其境了,能想什么來呢”
“嗯。”
林問清抬起眼眸,倒像個被她安慰了的孩子,含笑點點頭,“好啊。”
此時已過正午,內堂里的食客稀疏了不少,門外兩個頗為耳熟的聲音傳進來,正好清晰可聞。
“去往襄陽的山路塌了,等修好怕是得十天半月,繞遠路又更遠唉。”
逆光的身影浮出面容,是此前的那對夫妻。
男人像是自言自語,然而接著又問妻子“要么還是坐船吧,你覺得呢”
不知為何,女人竟有些心不在焉,好一會兒沒搭理他,丈夫只得再問一遍。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