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霜行是被一陣濃郁的花香喚醒的。
他艱澀地在狹小的棺木中移動著魂體,黑沉無光的鳳眸一點點睜開,浸透在其中的血光像污濁黑暗中盛開的兩點耀火。
“公、公主,為、為什么、要、要咱們看守、這、這個棺木”
看著面前這尊剛剛從地下挖出來,還沾著泥土和符紙的棺木,柔夏整個人都止不住的打哆嗦。
她提著一盞明亮的琉璃燈,懷里揣著公主剛剛給她“護身符”,還是害怕到牙齒打戰,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別怕。”繡春膽子其實也不大,但她之前好歹也是天佑公主身邊的大丫鬟,平時跟著夢秋和染冬在公主身邊做活,偶爾也會貼身服侍公主,經常會接觸一些黑狗血、公雞血和朱砂符紙。
因此,她雖然害怕,倒也沒有像剛被公主提拔上來的柔夏那般慌亂。
攥緊平安符,繡春小聲的安慰道,“公主只是讓我們暫時在靈堂照看一下駙馬的棺木,沒有讓我們一整夜都守在這里,等公主沐浴完,我們就可以走了。”
她這一番話聲音不大,卻逃不過厲鬼敏銳的聽覺。
燕霜行麻木的心神一轉,捕捉到了她話里的關鍵詞
公主、駙馬、棺木。
血色長睫輕卷,燕霜行修長的指尖在棺木中輕撓
什么意思
上次那個頂替了陸天佑身份的女人還沒死
噬魂釘長期的折磨讓他的心神都變得遲緩,直到他聽見柔夏磕磕巴巴的聲音
“繡、繡春,你、你說,公、公主這次是真的轉了性嗎”
柔夏年歲小,不如前頭幾個侍女陪伴公主時間長,但也在府里服侍了許多年,當初燕霜行埋骨漠北的消息傳回京城,公主在府里大罵他是千古罪人的事,柔夏還記得清楚。
“當初公主那么厭惡燕霜燕駙馬,現在這是咋了”
說起八卦,柔夏也不哆嗦了,“又說要給他守寡,又遣散了府里的公子們,聽說連韞公子都不叫進門了,那可是皇后娘娘的侄兒”
柔夏是真的覺得不可思議。
要以公主以往的性子,雖說不可能給那些面首生孩子,于名分上也格外吝嗇,但寵愛那是真的寵,除了那幾日,每晚都要叫一個公子侍寢。興致來了,上半夜點一個公子,下半夜又去另一個公子那的事也不是沒有。
但這段時間,公主說要給燕霜行守寡,那就是真的實打實的守寡
戲也不聽了,畫也不賞了,就連莊子里和漠州官員進獻的美男子,也都被她打發了,一連十日沒叫男子服侍她,整日就守著燕霜行的棺木,竟也不覺得無趣。
繡春對此也頗為費解,但公主口味向來繁雜,興致來了搞一下人鬼情未了也不是不可能,遂開口道,“公主的事你少管,聽說燕將軍去世之前,也算高大威猛,許是公主換了口味呢”
柔夏“”
燕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