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一身繡袍的柳朝妤是最先到的,撿了靠門的椅子一坐,先讓人去把茶端上來。
“既然都知道平盧有錢,自然也知道平盧的錢是怎么來的,錢寇這種人也只敢在議政殿跳兩下,等陛下真讓他想辦法,他只能憋出一屁股的瘡來。”
淡青色的素服遮不住蘇茗子的艷麗嫵媚,她進門先行了一禮,才說“大人,錢寇的兒子娶了李相的孫女,這等關系非同一般,若此事錢寇真的得了李相的指使,那也必有后招。”
古蓮娘年紀更輕,性情也穩妥,進來了就在一旁坐下,沒有立刻說話。
孟月池坐在上首,手里捏著公文。
裴文姬看看其他三個人,又看向孟月池
“大人你是擔心此事不僅牽扯了李相,更有陛下的意思”
孟月池輕輕點頭。
屠勛雖然死了,可他前后曾經聚眾二十萬人,那些人里不知多少都遁入山野河谷成了草寇水匪,現在淮南的路說是通了,比起以前卻差得遠,去年還好些,武寧將軍新官上任,把保糧道一事看得比天大,可調集重兵把守糧道是要花銀子花糧食的,尤其是府兵還得種地,今年一開春,春耕的犁耙下了地,繁京的糧價就一下子跳了上去,比去年冬天高了一大截。
糧食運不進中原,鹽自然也進不來。
繁京的鹽價一漲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北海港里從江南來的鹽,在旁人的眼里那就是白花花的銀子,
“大人,依我之見,這錢寇既然出了招,咱們自然可以回擊,順便試探下各方的意思。”
裴文姬的話讓孟月池點了點頭。
“我身上還有鹽鐵支度使的差事,就先寫寫中原鹽運之亂,寫點讓陛下能拿到手的錢,要是能讓陛下轉向別處,咱們這兒也輕省些。”
包括柳朝妤在內的四位謀士都點頭。
這些年里從繁京來的密旨,真是讓她們明白了什么叫欲壑難填。
富有四海的陛下,在索要財物一事上,幾乎到了錙銖必較的地步。
其中感觸最深的人就是柳朝妤,她在通政司的時候就每每驚訝于陛下在決斷上的朝令夕改。
偏偏被世人稱之為“帝王心術”。
到了平盧,看著陛下的步步索取,柳朝妤越發覺得自己效忠了這么多年的陛下,更像是一只惡狼。
“大人,下官以為,平盧應該在繁京等地設下消息往來傳遞之所在。”
古蓮娘的話讓其他人都安靜了下來。
蘇茗子看向了柳朝妤,柳朝妤在喝茶。
裴文姬想了想,說“這人得熟知繁京各處的關系,只怕在平盧不是很好找。”
柳朝妤輕輕放下茶杯
“我倒是有個人選,只是有些短處,不知道大人是否愿意用。”
孟月池抬眼看向她。
柳朝妤垂著眼眸
“那人,原本是教坊司的歌姬。”
堂中再次安靜了下來。
他們的節度使大人,手握近十萬強兵,實際占有了十州的土地,她的出身,正是歌姬之女。
“歌姬能入了柳娘子的眼,那過人之處定然是很令人驚嘆了。”
議事的時候,孟月池從不稱呼柳朝妤為姨母。
就像柳朝妤也不擺長輩架子一樣。
公私分明。
“確實,她出身不好,卻極聰慧,繁京中的各家往來、前后糾葛,她都爛熟于心。她分辨消息的本事極強,若我還是在通政司的時候知道有這么一個人,我肯定想方設法把她挖到手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