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你怎么會這么清楚”
當然。”寧澹說,“我跟他們交過手。”
“什”沈遙凌有一剎那沒反應過來。
現在的寧澹怎么會和北戎打過仗他明明
電光火石,沈遙凌的瞳仁霎時渙散輕震一瞬,看向寧澹,視線半清晰半模糊。
寧澹仍然低頭看著她,眸光平靜之中,仿佛藏著跨越十數年的哀傷。
沈遙凌喉嚨發顫,張了數次口才吐出聲來“若淵”
這個名字,她只有在成婚后才對寧澹喊過。
寧澹眼眸中一層又一層的冰塊霎時破碎了,輕而又輕地應了一聲“乖囡。”
沈遙凌咬破了嘴唇。
她茫然地后退兩步,心中滋味紛雜。
寧澹竟然也重生了。
一對相處了二十年的夫妻,在此時相認,卻唯有倉皇和尷尬。
在寧澹深不見底的目光之中,沈遙凌強裝著鎮定,剛想開口說些什么,就被寧澹打斷。
“你是何時到的這個世界”
沈遙凌抿了抿嘴,說“從印南山下來不久。”
寧澹閉了閉眼。
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緒,從懷疑沈遙凌與他一樣有著另一世的記憶開始,寧澹一直在觀察著沈遙凌的舉止。
她對天災和饑寒格外的關注,對北戎異乎尋常的警惕,都應證著他的猜測。
確定了這個念頭之后,寧澹感到短暫的驚怒,接著是在長達幾日的觀察中,回想著沈遙凌對自己地態度,化作了逐漸冷卻的茫然和麻木。
他將與沈遙凌的前世今生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他以為他和沈遙凌相知相許,一生相伴,為此感到至上的饜足,然而,他們的一世夫妻,在沈遙凌那里全凝結成一個悔字。
直到沈遙凌承認之前,他其實仍然不肯相信,沈遙凌會在那么早之前就決定要拋棄他。
他心底里還留著一絲僥幸,心想或許沈遙凌并非從一開始就帶著記憶重生,而是與他一樣,慢慢記起前世之后,才發現陰差陽錯之下已經發生了這么多的變故。
他寧愿相信沈遙凌是因為這些變故措手不及、顧不上他,所以才一直對他不冷不熱。
可沈遙凌親口打碎了他最后的一點希望。
夜里起了薄霧,寧澹的目光透過月色下的蒙昧定定地看著沈遙凌,寒意從頭頂灌到腳心。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其實承受不了這樣的場面。
怪他。他為何非要戳破
原來他在沈遙凌心里,什么也不是。
寧澹是一個不懂得退縮和恐懼的人,從少不經事時他的骨血之中就沒有這兩種情緒。
在以為沈遙凌只是沒有喜歡上他時,他用盡了一切辦法,試圖去討得沈遙凌的歡心,即便這對于他來說
,像是從一個富可敵國的人變成了一個乞兒,他也可以為了沈遙凌一點點的憐憫歡欣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