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粗略算著過了兩日,這天,小黑鼠發現下棋時以往總是精力充沛,專心致志的大白怪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即便它故意引著大白怪物嬴,但還是會下歪道。
一局終了,在小黑鼠收拾棋盤時,爪尖勾出它懷里的石子。
“不玩了。”
“吱”小黑鼠詫異抬頭,先是看見大白怪物平靜的一雙金眸,隨即是看見那條煩躁地拍打著地面的尾巴。
小黑鼠平靜地等了會兒,看著尾巴拍打的幅度越來越大,最后仿佛下定了什么決心盤在面前。
“我攢了點靈氣,剛好可以送你出去。”
小黑鼠略有些驚奇地抬頭望大白怪物,后者卻撇開虎頭,這個角度只能看見長直的胡須和毛茸茸的下巴。
“愣著干什么你的東西在洞口,不是稀罕得緊嗎還不帶上。”
“吱。”好啊。
小黑鼠答應得干脆利落,生怕大白怪物反悔似的,雀躍地跑去洞口邊。
“哼”盤著的尾巴重重砸在地上。
抱起果子,這里濕冷異常,放了好幾日的果子并沒有壞,反而經過沉淀,變得更濃香誘人。
小心擦了擦,小黑鼠不經意看了眼結界外。
幽深死寂的海底,一眼望去只有無盡的黑暗。墳墓至少還有蠼螋、百足蟲這些縮在陰暗潮濕中的東西,可這里什么都沒有,只有只腦子全長在體型上的太白怪物。
它摟緊果子,轉身回到大白怪物身邊。
從洞頂懸下來的鎖鏈死死扣入脊背,其上流動的暗金流紋像一條條陰毒的蛇。
盡管大白怪物好面子不愿示弱,但小黑鼠生來敏銳,它早注意到每次大白怪物給它靈氣時金紋流動速度稍微變快,這時候大白怪物會疼得身子微動。
如果要用靈氣送它出去,上面的金紋會快成什么樣子
不過這與它無關。它只是不小心掉了進來,不管它來沒來大白怪物都會被鎖著。
若非大白怪物有本事送它出去,它何必費心費力陪這只心眼小氣性大說話不算數還總招鼠嫌,渾身上下除了一身軟毛找不出任何優點的大怪物玩
“吱吱”走吧
想到能回到有山有水有陽光有蝴蝶的地方,小黑鼠聲音都快活了幾分。
“這洞里面被你待著全是老鼠味,臟兮兮的,幸好你馬上就要滾了”大白怪物用比小黑鼠更大聲更快活的話說。
“得虧你遇見我,不然你這蠢物就等死吧。下次躲遠點,要是再掉進來我可不會救你。”
“離這么遠做什么再走近點。”
“磨磨唧唧的,想走就趕快,我準備要睡覺了。”
小黑鼠來到大白怪物腳邊,停下步子。
“我會用靈氣裹住你,大概有十幾息無法呼吸。在這段時間內你千萬別動,不然靈氣包裹范圍一變,靈氣不夠用,你很可能掉到海中。”
這是生死攸關的大事,沒有故意的打趣譏諷,大白怪物嘶啞難聽的聲音此時格外認真。
“準備好了嗎”
“吱。”
爪尖落下,輕輕地抵住小黑鼠腦袋。柔光起伏,大白怪物散落在毛發上的微弱靈氣開始移動。
透明乳白的靈氣從小黑鼠后爪開始如氣泡往上包裹,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像踩入了溫泉。
靈氣漸而裹住紅果子,又攀上小黑鼠鼻尖,每一根胡須都不曾落下,直至耳尖也囊括了進去。
一個封閉的透明靈氣氣泡完全形成,但神奇地絲毫不影響小黑鼠的呼吸。
鎖鏈開始輕微晃蕩起來,其上暗紋流動逐漸變快。
果然還是有些勉強,大白怪物呼吸變得急促,緊抵著地面的另一只爪子爪尖深入巖石,死死抵抗住鎖妖鏈的影響。
現下只需要再用一股足夠的靈氣將氣泡送出去就可以了,還沒到觸動鎖妖鏈的極限,應該還行。
大白怪物強行再次調用靈氣。
小黑鼠看見大白怪物點著它腦袋的爪尖又一次凝聚出靈氣,它腳底好像變輕了,整只鼠要飛了起來。
就在這時
金眸瞳孔驟縮,巨大的虎軀生生被拖拽回去。
刺耳的鐵鏈撞擊震破耳膜,驟然襲來的劇痛如釘扎一下變成了摧枯拉朽的雷擊,原本光芒尚不顯眼的鎖妖鏈陡然金光大綻,如當空烈陽灼得人兩眼生淚。
寸寸血肉骨骸彷佛用重錘鑿碎,碾磨,榨出殘存在體內的每一縷微末靈氣。
畜牲
狗東西
大白怪物牙齦崩碎,恨不得生啖了謝云璟的血肉。
這個畜牲竟然偷偷在鎖妖鏈上加重了禁制
“快轉”吼聲與平時的嘶啞難聽截然不同。“轉過去快點”清越嗓音如黃鸝泣血帶著最后一絲清明哀鳴怒吼。
不知是終于確定夢中幾次遇見的仙音來處,還是眼前的大白怪物情況實在太過糟糕。
向來識趣,最會明哲保身的小黑鼠對上這雙布滿血絲滿是殺意的金眸,居然沒有半點退意,一時間呆愣地抱著果子,怔怔看著面前的場景。
白光時強時弱,原本散落在軟毛上的靈氣急遽收縮,巨大的虎軀開始變得虛幻。
恍然間,小黑鼠看見一雙瑩白如玉的手痛苦地反抓住鎖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