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嗎還是累傷口疼不疼要揉揉嗎”
約莫這次養好了點身體,云曜找回了前些天丟失的面子,想到自己居然在寧淵面前痛哭流涕的樣子,頓覺無比丟臉。
見云曜撇開頭不吭聲,寧淵猜到了他的心思,好笑的同時輕言細語地挨著詢問“或者有沒有什么想要的畫畫看嗎還是我們下棋要不然我講故事。”
這樣被一聲聲哄著,云曜內心的羞恥感好像驅散了些,他猶豫了會兒,道“蝴蝶。”
“蝴蝶是想看蝴蝶嗎”
“嗯。”
“好,別的呢”
云曜只說了一個蝴蝶,又別扭地不想開口。好像自己想要的東西太多,就會顯得他格外沒用。
寧淵細心道“正巧我要去看謝云璟布下的陣法,反正都要出去一趟,除了蝴蝶還能帶好些東西回來。對了,我記得蝴蝶在的地方有好些流螢。曜大人,不如再看看流螢”
云曜點頭“好。”
金眸盯緊寧淵的神情,只要有半點不耐,或者嫌麻煩,他就會立馬改口說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稀罕。
可寧淵還是十分溫柔耐心,他深思了會兒,又提道“流螢所棲息的林中,長滿了上次我帶回來的紅果子,算算時間,這一批肯定熟透了。那些果子味道清甜,若爛掉倒也可惜,等會兒我順便再摘一些回來,好不好”
深淵般的黑眸柔和得宛如一汪春水,直直蔓延到內里。
云曜透粉的耳朵間不太適應地顫了下,他扭過頭“你想摘就摘,問我做什么”
“那我這便出去。”
寧淵抱著白毛團子,像之前裹小魚般用靈氣裹住白毛團子,免得冷著云曜。如今的云曜靈氣缺失,連最簡單的驅寒都辦不到。
又將團子小心放在柔軟衣料上,寧淵道“我去一下就回。”
“嗯。”云曜眼睛都睜不開。
寧淵方走,還沒兩息,云曜立馬渾身不自在疲憊的身體,加上死寂到可怕的壞境,如今的云曜不論身體還是心理比任何時候都來得要脆弱。
遲遲捕捉不到任何動靜的白毛團子一下炸了開。
洞穴里沒有一個人,只剩他一個。
黑黝黝的,又冷又濕,沒有太陽沒有星星月亮,沒有花沒有草。什么都沒有
煩
好煩
憤怒不甘涌上心頭,憑什么他不能出去憑什么他就要被鎖在這里
都怪謝云璟那個畜牲狗東西
還有這該死的梵文
那些百姓也全是壞的,壞的
他們這些騙子,全沒良心,都是白眼狼,狗東西
極致的憤怒之后,是滿腔的自責。
都怪他太沒用。
怪他太蠢。
明明去俗世前,老和尚還挽留過他,讓他別著急,讓他再多待一段時日,在修真界多走走多看看,多識點人心。還告訴過他俗世更是復雜,他修為被封,千萬別輕易相信別人。
他為什么不聽老和尚的話
他為什么這么笨
大抵是受了傷,向來倨傲,從不愿承認是自己導致了這個下場的云曜,前所未有的委屈和難受瘋狂涌上心頭,視野模糊,金眸泛起紅。
就在即將被糟糕的情緒徹底掩蓋時,身后傳來動靜,云曜驚訝回頭,只見才出去沒幾息的寧淵已經折回。
用盡了生平最快速度取來東西,趕回的寧淵看見彌漫著一身死氣低落的云曜,還有一雙發紅帶淚的眸子。眉梢微蹙,隨即只裝沒看見的來到云曜身邊,看似輕松笑道“出去稍微久了點,讓曜大人久等了。”
除了剛被取血,痛到神智模糊外,云曜再次找回他比石頭還硬的嘴“什么叫久等你愛出去多久就出去多久,我才沒有等你。”
寧淵笑而不語,蝴蝶和螢火蟲從掌心飛出,于洞中翩飛。
趁著這個間隙,云曜趕緊在衣服上蹭了蹭眼睛。
寧淵捧起云曜,掰開果子,分成小塊送到云曜唇邊,沒有犬牙的他以前還能慢慢抱著啃。可現在果子依舊很清甜,可本就沒了力氣的云曜,勉強吃了一塊就沒興趣了。
蝴蝶停在鼻尖,漂亮的彩翼微微合攏,還有一兩只不老實的螢火蟲落在耳上。
寧淵回來后,如漂泊無依的孤舟找到了停岸的地方,情緒穩定下來的云曜無精打采地趴在寧淵掌心,想撲蝶的爪子微微動彈了下,到底沒抬起來。
他盯著蝴蝶,沒盯著幾息又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