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還沒說完,蕭徇便將茶盞放在桌上“豈有此理。”
蕭徇的聲音不大,甚至還帶著她一慣的溫和,但李義早已聽出她的怒意,冷汗涌上額頭。
蕭徇“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李義應了一聲,行了個禮便退下去。
蕭徇垂著眸,抽出一張素紙,用湖筆蘸了墨,緩緩在上面寫著什么。
林琛雪皺著眉“娘子,仆有一事,不知當不當講。”
蕭徇抬眸“說。”
林琛雪覷著她,嚴肅道“皇上此舉,甚為不妥。雖說戰士們沒了,還能再募兵,但若是百姓們聽說士兵若是戰敗,就要被坑殺,恐怕沒人愿意參軍了。”
蕭徇看到林琛雪能想到這層,不由得很是欣慰,從信中抬起頭,眉眼帶笑看她“那七郎以為,當如何呢。”
林琛雪斂著眉,謹慎的說道“我以為,應該收集陣亡士兵們的骨頭,做成念珠手串,不僅讓邊疆的戰士們帶在身邊,也發放給朝中諸大臣,讓他們為已經陣亡的士兵祈福,這樣既能得到天下民心,也會讓戰士們,更加死心塌地的為大楚效力。”
蕭徇眸光微閃,拿在手中的筆也不由得一頓。
林琛雪緊張的看著她。
蕭徇笑了笑“七郎妙計,便如此辦。”
蕭徇連續幾天都在政事堂處理奏折,雖然很累,奈何六部飛來的奏折如同雪片,剛處理完這一堆,馬上又有,哪怕是想要
休息片刻都不行。
宮中,發生了好幾件大事。
皇帝看了蕭徇的上書,勉強被說動,派人去收集陣亡將士的骸骨。
這一舉動驚起千層浪,一時間百姓震動,陣亡士卒的親屬痛哭流涕,感恩戴德,前來參軍的人數不勝數。
竟然在短時間內,便湊齊了三萬人馬。
皇帝龍顏大悅,賞賜蕭徇珠寶無數,還專門大設宴席以示恩寵。
第一件事,便是皇帝突然封六皇子秦宴澈為善王。
秦宴澈如今不過五歲,這般恩典,前所未有,可見皇帝對其分外寵愛。
第三件事,便是高耽的侄子高之淮,當街欺凌婦女,被蕭徇逮入刑部大牢。
第一日居然莫名中毒,暴死獄中。
這第三件事值得玩味,蕭徇原本還已經有了計較,便是用高之淮這件事,和高耽談判,既然高之淮已經被收入獄中,她和高耽的梁子遲早會結,不如在這之前,再好好的利用高耽一下。
沒想到太子的人下手如此快。
現在自己和高耽是結下了仇。
既然仇已經結下了,蕭徇倒是坦然處之。
今日,總算能休息。
林琛雪早已聽說了高之淮暴死的事,覺得好生對不起蕭徇。
她三番五次想要和蕭徇道歉,卻見女人神色淡淡,似乎根本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午后,林琛雪和蕭徇在房中相對而坐。
林琛雪翻開書本,慢慢的讀著上面的字。
今日要學的是以逸待勞。
冬日溫暖的陽光籠罩在身上,她仿佛穿著金縷衣,白皙如玉的臉龐漂亮又討喜,神情專注。
林琛雪已經能將課本讀的很通順了“李牧守雁門,久而不戰,而實備之,戰而大破匈奴。”1
“以逸待勞,就是指等待對方疲憊不堪時,再發動攻擊。”林琛雪若有所思“我明白了。”
蕭徇笑著問道“明白了什么”
林琛雪試探道“如今這種情況,就叫做以逸待勞。”
蕭徇笑而不語,聽著她繼續說下去。
林琛雪如今已經明白,蕭徇讓她讀的每一篇課文,都別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