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濕度很低。
云盞才來這里兩天左右,每次下戲之后就必須貼著面膜,酒店里的加濕器也時刻開著,她實在是太擔心上妝的時候臉上起皮了。
顏意枝在北方長大,對干燥空氣的耐受度比較高,不過在云盞的帶領下她也開始每天雷打不動兩片面膜,時間一長她的皮膚果真比先前水嫩不少。
但導演卻對顏意枝說,“你這個角色得糙點兒,皮膚質感太好很出戲啊。”
顏意枝“”她倒是一時興起搞忘了。
由于這段時間青海天氣很符合劇中某個場景,所以劇組沒有按照順序拍攝,直接把中場的戲往前提了許多。
顏意枝和云盞的第一場對手戲就很激烈。
這兩人光是打斗戲就拍了小半天,顏意枝飾演的言沅被聞惜輕而易舉打得身受重傷,身上的皮膚露出了或淺或深的皸裂。
而云盞所飾演的聞惜依舊容光煥發,臉上掛著無情又冷漠的笑,沒有半點兒受傷的痕跡。
這里是言沅每天晚上都要經歷的夢境。
她已經在這里被“聞惜”殺死無數次,就像她為了能讓聞惜得到永生一次次殺死她那樣。
罪人理應得到懲罰,但言沅想做的事還沒做成,她不能讓自己就這樣死去。
言沅質問聞惜,她不明白聞惜為什么不能理解她,“我想讓你永生永世活下去,其他人本來就是你的養分,你也不在乎他們,我們得到他們的能量來滋養自己,難道不好嗎”
但聞惜對長生并不感興趣,她滿臉無所謂,“你的觀點我無法認同,但這場游戲很有趣,等勝負分出來了,我再找你好好算賬。”
直到這句話出來言沅才明白這不是簡單的夢境。
不管是正在沉睡的聞惜神魂還是和一行人同樣出現在昆侖山的聞惜軀殼,她對言沅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清楚明白得很。
她不在乎那些貪心之人的死活,但言沅攢的這個局,她要玩到最后。
聞惜轉身準備離開,言沅的夢境也在一點點碎裂。
她眼里的光完全散開,這些年她對聞惜的愛都變成了利劍刺向她自己,這一切都不過是自作自受。
“為什么不管我做什么都比不過她,聞惜,這不公平”
言沅對著聞惜歇斯底里,聞惜臉上閃過一抹復雜,最后只搖著頭嘆息一聲,“當生命體積達到某種限度的時候,消散在這世間才是順應天理,生老病苦,皆歸于死。你我逆天而行,先是我因為私欲強行續了你的命,又是你通過秘術把我的魂留住,這樣做破壞了天地的秩序。言沅,我們不能再錯下去了。”
畫面停留在言沅那震驚又失落的神情,她無法抗拒聞惜的任何話,但多年經營毀于一旦,她無比煎熬。
“卡。”
云盞這個角色的設定就是絕情絕愛,個性分明。
按照現在比較通俗的話來說,她處于秩序善良與混沌邪惡之間,沒有準確立場,但對于自己看不順眼的事情,她絕對會出手干涉。
言沅對她來說比較特別,兩人之間的感情要追溯在許多年前,比起言沅對聞惜那偏執又猙獰的愛慕,聞惜對言沅更多的是惋惜。
這場錯誤由聞惜開始,聞惜應該出手終結這一切。
這場戲結束時顏意枝眼圈發紅。
她盯著云盞看,對方身上正穿著改版的中式長裙,長發被一根木簪松垮挽起,慵懶又精致。
云盞的光鮮亮麗和顏意枝的潦草頹喪形成正比,她是她仰望的神,她想把這時間最好的東西都用雙手奉獻給對方,但對方好像根本就不懂。
顏意枝還沒有出戲。
言沅對聞惜愛而不得,她又何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