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被落日染成了深淺不一的暖色調,幾縷暖光透過云層落在樹影旁,又偷溜進落地窗內,打在兩人身上,暖洋洋的。
許詩晚不知不覺睡著了。
接續了高中的夢境。
葉漫不知道那陣子抽什么風,逮誰咬誰,尤其喜歡和她互嗆。那天,她剛把自己費盡心思找的物理話題講給宋韻成,葉漫就來橫插一腳。
后來具體因為什么她忘記了,只記得趁宋韻成不在,兩人大吵了一架。讓她更氣的是,宋韻成回來后,竟然先把葉漫帶走了。
再后來的兩天里,她沒有主動去找過宋韻成。她單方面鬧起了別扭。
很巧,也就那兩天,她來了大姨媽。發現的時候正在廁所,褲子上貌似也有。操場這邊的廁所很偏,一節課可能都沒幾個人來。
她腿都要蹲麻了,都沒等來一個人,剛巧智能手表沒了電,她覺得自己簡直倒霉透頂。正躊躇間,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的眼眸亮了亮,還沒來得及開口,卻聽到一道熟悉又清冷的聲音,仔細辨別,還有些微喘,
“許詩晚,你在哪個隔間”
許詩晚的臉刷的變紅,她支支吾吾應了聲。宋韻成從隔間下面給她遞了衛生巾。
宋韻成這節有課,是在綜合樓,但距離操場很近,她應當是跑過來的。等許詩晚出來,已經沒了人,只是洗漱臺旁那件更大一碼的藍白校服提醒著她,曾經有人來過。
許詩晚心跳的異常快。這種感覺很奇妙。在許詩晚的印象里,宋韻成這樣的人就應當如天上仙般不染塵埃,她是清風明月,是皎皎星河,只能讓人遠觀駐足。
可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宋韻成朝她跑來的場景。一個纖細的藍白背影穿梭在綜合樓和操場之間,那么渺小,卻又那么讓人怦然。
清風明月墜入荒原,和滿地的洋桔梗撞了個滿懷。自此以后,萬物寂靜下,她的記憶里只有她。
許詩晚姨媽真的很痛,很不舒服。下午課間都一直趴在桌上休息。宋韻成課后來找她,可第一句話就是幫葉漫說話。
許詩晚的心其實很小,宋韻成的解釋加上她自己生理期的不適,許詩晚委屈的快要掉眼淚了。說話聲音都悶悶的,背對著宋韻成,也不去看她。
直到宋韻成轉身,她才嘴硬地回頭,卻只看見了宋韻成的背影。
但那一次,其實也就是兩人高中的最后一次見面。當天晚上,宋韻成就去集訓比賽,后來,她轉了學。
朦朧余暉下的一抹微光飄在落地窗附近,許詩晚迷糊地睜開眼睛,她的眼眸好似墜入星點碎光,暈開一層柔和的光。而她眼前的人,正站起身,好似要離開。
許詩晚不禁在想,如果她當時心態放平和些,不執著于同葉漫的吵架,也不嘴硬的同宋韻成單方面鬧脾氣,反而及時修正,在宋韻成轉身之前,開口說話,那是不是兩人會有一個完整的告別。
現下,眼前的人轉過身,許詩晚腦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宋韻成扎著馬尾離開的背影,好似時空錯位,她再度回到了高中,回到了博志高中窗邊的座位。
眼看宋韻成就要邁步,許詩晚心頭一緊,這一瞬間身體已經先有了反應。
等她回過神,
她已經牽住了宋韻成即將離開的手。
落日余暉下,落地窗前,兩人的影子交疊。
一人站立,一人趴在桌上,唯有交疊的手落下斑駁的碎影。
是遺憾,也是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