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調不卑不亢,不急不躁,音量適中,口齒清晰,輕重音,節奏,與斷句都恰到好處,充滿了誘惑意味。
用生死做賭注,在現在的世界,司空見慣。
但若是與一個完全處于弱勢的俘虜做賭,只有瘋子才會答應,風懷鶴臉色微變。
“容總,我們完全沒有必要冒險,這個賭約,毫無價值。”
風懷鶴,容月棲的左膀右臂,負責安全工作,從不離她左右。
云鯉視線短暫偏移,隨即迎上容月棲審視的目光,不躲不避,沉靜而深斂。
唇角勾了點沒有笑意的弧度,容月棲沒有理會風懷鶴的話,在云鯉的注視中,徑直走到一旁拿出一支左輪手槍。
北洲輪盤賭,源自19世紀的一種格斗游戲。
左輪手槍有六個彈槽,往其中隨機放入一顆子彈,然后由玩家輪流對準自己的腦袋扣動扳機,直到有人死亡。
云鯉的本意不是要玩輪盤賭,只是還不等她拒絕,容月棲直接將槍口一一對準了她自己的太陽穴,眉心,下顎,咽喉,心臟。
“不要”
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快的完全不給人阻止的余地。
五下,五個致命部位,沒有槍響。
子彈還剩最后一發。
勸阻的話語熄滅在舌尖,云鯉難掩驚恐的瞪圓了眼睛,接著,一種讓人汗毛直立的驚悚感隨之而來。
風懷鶴與管家還有在場其他容月棲的人,先是驚訝,恐慌,可當容月棲連發五槍,安然無恙后,她們眼中迸發出了強烈的崇敬與亢奮色彩。
下一秒,容月棲握著槍柄,瞄準云鯉眉心,一步步朝她走近,神情瘋狂又冷靜。
“云外長,看起來,是你輸了。”
云鯉嘗到了嘴里的血腥味,呼吸錯落失頻。
瘋子,她們才是一群真正的瘋子
層疊海浪拍打著沙灘,似是已經開始審判,周圍黯淡,光線盡數聚焦在云鯉臉上。
她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正在被審視,被打量。
容月棲站定在離她三步之遠的位置,身后無垠蒼穹鋪展,那種高高在上,游刃有余,一切盡在掌控冷漠神態讓云鯉有些恍惚。
乃至于冰冷的槍口正抵額頭時,云鯉奇跡般的鎮定了下來,腦中思緒飛速旋轉。
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或許,是手槍卡殼了呢
呼吸被遏止,云鯉艱難的伸出手,企圖把槍握進自己手里,她的動作并不流暢,甚至因生理性的恐懼而顯得僵硬。
從容月棲的角度看過去,云鯉整張臉白的發光,眼尾與鼻尖洇出了淺淡濕紅,胸口不斷起伏著,是在海水中被拖行都未顯露過的脆弱姿態。
容月棲心念一動,眼中頓時生出幾分不多見的興味。
在云鯉碰到手槍前,她的手腕驀地一轉,電光火石間的剎那,扳機被扣下。
砰
隨著槍聲響起,緊挨著云鯉腳邊的木質地面,出現了一個小小圓圓的深坑。
在云鯉神情錯愕的望過來時,容月棲始終冷漠的神色終于透出稍許真情實感的笑意。
“像輪盤賭這樣的把戲,毫無樂趣,我早已膩煩。”
“云外長,真正的游戲,現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