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循著本能,微微勾著頭,鼻尖貼著簡青脆弱的脖頸,低低地嗅聞著。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他的心臟好香啊。
簡青的心臟在胸膛中疾速跳動著,他感受到了靠在自己身上的顧流明的放松。
他在心里默數著
三、二、一。
幾乎在他倒數結束的同一秒,腦中那道監視的目光消失了。
簡青終于松了口氣。
聯邦派來的檢測人員不可能一天24小時都在線準確的說,他只有在自己和顧流明可能產生接觸的時候,才會上線,督促簡青好好履行自己作為顧流明“愛人”的職責。
只要心電監測到顧流明產生了“愉悅”的情緒,那么,監視的目光就會撤退就像現在這樣。
也就是說,在這些日子里,他必須得和顧流明綁在一起,盡心盡力的扮演一個乖巧懂事的“愛人”。
可現在,對方已經離開,他沒有必要再和顧流明擁抱在一起。
簡青扭過頭,扶在顧流明腰間的手輕輕的推了他一下,意圖是把自己和對方分開。
然而,他發現,顧流明并不像那些臥床休養的病人一樣孱弱無力,相反,他的力氣大得驚人。
簡青察覺了他的動作
他們靠得極近,對方正側過頭,鼻翼微動,鼻尖眷戀地貼在他的脖頸上,溫涼的氣流吹拂過戰栗的皮膚,簡青甚至能感覺到他的眼睫撲閃時,擦過敏感細嫩的皮膚的感覺。
這距離是不是太近了
在簡青的記憶之中,顧流明是一個超群的、冷肅的科學家。說話的時候冷冰冰的,幾乎不帶什么個人情緒,看不出喜惡。
難道真是患難見真情,他醒來后,發現只有簡青不離不棄的守候著他,于是悔不當初,準備和他好好過日子了
簡青的目光落在對方線條利落又干凈的側臉上,不過兩秒,就否決了這個猜想。
不太可能。
就算顧流明回心轉意,也不可能和他黏得如此緊。就像害怕他逃走一樣。
而他的雙手
簡青的余光落在自己身后。
那雙手錮得很緊,卻像是還沒學會兩只手掌的用法一樣,瘦長的骨節似乎沒有一點力氣,它們無力的垂下來。
明明沒有很好的著力點,但顧流明還是以一種別扭的方式,抱緊了他。
顧流明是否太黏人了些
但不可否認的,簡青在被那兩只手擁抱著的時候,心中漫上一股怪異的滿足感。
像是身體上的空缺被人填補,圓滿無憾,竟生出一種不想和他分開,就這樣抱到地老天荒的荒謬想法。
好在,簡青很快就克制住了。
“流明。”簡青被他抱得有些疼,推開他的手,“疼。”
這一次,他成功地推開了顧流明。
他退開兩步,重新站在了地面上。
為了防止顧流明生氣,引起聯邦的人的注意,簡青暗暗地觀察著顧流明。
他坐在床上,腰部以下的位置被一張薄被蓋上,也許是因為他剛剛強行擁抱顧流明的緣故,床鋪變得很是凌亂。
這人長得不錯,五官挺拔而立體。長而黑的濃眉壓著一雙漆黑的眼睛。此刻,那雙眼睛正在打量著他。
那是一雙形狀鋒利、類似于獸的眼。
簡青沒來由地有一種如臨深淵的錯覺,即刻轉開眼,視線落在別處。
他感到了一陣冷意。
他們第一次見面、領證的時候,他就覺得顧流明很“冷”。
不過,那種冷僅僅停駐在表層,也就是他的臉色、神情和氣質上。
而現在,顧流明身上的冷,似乎是從芯子里蔓延出來的,讓簡青時常有一種即將跌入深淵的寒意。
簡青有些受不了他這樣的目光,直言道“你在想什么”
顧流明的眼睛微抬,聲音有些沙啞,但比起之前詢問的語氣,還是好上不少“你叫什么”
簡青蹙了蹙眉,還是回答道“簡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