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個時候,簡青才真切地看出,這里只有一只波拉姆水蛸。
那些黑色的展柜里游動著的生物都是它的觸手
簡青心底發冷,不由向后退了一步,等到再一次撞進顧流明懷中的時候,他才安定下來一些。
說來也奇怪,每一次當他心神不定的時候,只要把自己嵌入對方的懷抱,就能夠獲得冷靜思考的理性。
就像某些玄幻小說中描寫的“親密行為饑渴癥”一樣。
簡青搖了搖頭,把這個荒唐的念頭甩了出去。
他現在到底在想什么呢
但是水蛸并沒有停下。
它迅速地游弋到了三人站立的玻璃缸邊,兩只觸手非常人性化地伸出,在玻璃壁上奮力地拍打著
篤篤篤篤
回聲蕩漾在黑色的長廊中,回蕩著沉悶的聲響。
索蘭似乎很好奇它到底在干什么,湊近查看“今天它怎么表現出了親人性要知道,這個小家伙自從從深淵里捕獲以來,一直是蜷縮在箱子底的悶悶不樂的狀態。”
簡青其實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屏著氣,垂下眼眸,正準備靠近一些查探的時候,整個人就被身后的顧流明給撈了起來
簡青“”
這又是在干什么
他掙扎了兩下,但是背后的顧流明似乎沒有任何想要松手的意思,見他掙扎,這才惜字如金地解釋道“危險。”
簡青“”怎么這個時候關懷起他來了
顧流明垂著眸,確保簡青的安全之后,這才陰沉地朝著培養膠囊中投去目光。
那只丑陋的水蛸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在對上顧流明的目光之后,終于偃旗息鼓地安靜下來,像一只泄了氣的氣球,迅速的癱軟下來,黏噠噠地順著玻璃壁滑向下方。
剛剛,它是在求救。
這只水蛸是和自己一起被人類喚醒的。常日它一直生活在深淵最深處,剛剛索蘭博士說得沒錯,如果論起親緣,波拉姆水蛸甚至和自己是同根同源的物種。
但這并不代表,顧流明一定有義務去救它。
怪物的親緣很弱,剛剛生產的水蛸為了補充自己的營養,就能毫無負擔的把生下來的小水蛸吃下腹中。
母子相替的親緣尚且淡薄,顧流明對它,一點憐憫之心也沒有。
他只是不想讓水蛸靠近他的人類。
那是他的身上的氣息、唾液的味道,溫暖的掌心,全部都是他的。
見水蛸恢復了往日的沒精打采,索蘭博士微笑著打趣道“可能是這只水蛸特別喜歡簡老師,才會對他的到來表現出如此強烈的好感。不過,我感覺它可能生病了。”
索蘭說著,抬手打開裝著波拉姆水蛸的箱子,低聲道“波拉姆水蛸的攻擊力很弱,而且完全無毒,簡老師不用擔心。”
顧流明的視線已經從水蛸身上收回,再一次沉甸甸的落在了簡青身上。
他忽然感覺牙齒有些癢癢的。
他原身的齒列多且密集,根管下流淌著具有腐蝕性的毒液,攻擊力很強。
但化身成人類之后,他模仿著那個叫“顧流明”的人類的基因序列,把身體上的大部分基因表現轉化為了人類的模樣。
但現在,他看著簡青蒼白細瘦的脖頸,仍然忍不住一種想要捕獵的沖動。
這沒道理。顧流明盯著他半晌,心中漫出這樣一句話。
他是邪神,是凌駕于所有生物之上的邪神,理所應當的蔑視和厭惡這些人類。
之所以維持著人形,在這充滿骯臟臭味的人類世界中停駐的理由,也僅僅不過是因為自己缺少的半邊心臟而已。
他的智慧、思考能力和生理極限超脫于一切生物,可為什么
他現在還是抑制不了想要捕獵一名人類的沖動
可他卻一次次的模仿著骯臟人類的行為,甚至學著他們的樣子,不斷地渴求、攫取他的氣息和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