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問“你有沒有聽過佩索阿的那首詩”
喬卿搖頭。
“世界是黑夜的墓園,冷漠的月光下,黑的或白的墓碑在生長,萬物與我都是荒誕的靜寂。”
萬物與我都是荒誕的靜寂,此時我想你。
男人支著下頜,坐在順流而下的江船上,用低沉的嗓音對著眼前的心上人念出了那首著名的情詩。
夜風吹過,懸在頭頂的紅紙燈籠搖晃著灑下朦朧的紅光,隔著飯菜蒸騰的熱氣,狹窄的船艙像是被熊熊火光照亮。
喬卿垂眸盯著杯中搖晃的燈影,卻忽然也想起了一句詩
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
余生
可人生在世,未來如何,誰又能說得準呢
喬卿一貫是及時行樂派的,所以他抬頭看著坐在對面的封縉云,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
“笑什么”
封縉云見他笑,放在桌布上的手指微微動彈了一下,也情不自禁地跟著笑。
喬卿“就是覺得這難得的良辰美景,要是不喝一杯,實在可惜了。”
封縉云那就喝一杯。”
他作勢要給喬卿倒酒,卻被喬卿攔住了“我來,封哥你大老遠趕過來陪我過生日,怎么好叫你給我倒酒。”
清亮的酒水倒了滿杯,封縉云從他手里接過來,在口袋里焐得滾燙的指尖碰到青年被夜風吹得冰涼的手,兩人同時瑟縮了一下。
“我敬你一杯,封哥。”
喬卿的內心泛起一絲漣漪。
他壓下這股莫名的情緒,率先舉杯。
“敬什么”
封縉云含笑問。
喬卿的視線遙遙忘了一眼夜色下川流不息的江水,說“今夜月色不錯,就敬這良辰美景好了。”
封縉云定定地看了他片刻。
“好。”他輕聲說,“就敬這良辰美景。”
酒足飯飽。
喬卿錘了錘自己伏案一天有些發酸的肩膀,伸了個懶腰。
“封哥,謝謝你今天過來陪我。”
封縉云不答反問“開心嗎”
“嗯”喬卿伸懶腰的動作頓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封縉云怎么會問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當然開心啊,我都好多年沒怎么過過生日了。”
封縉云端著酒杯,聞言淺抿的動作一頓。
他不解地問道“為什么你朋友應該很多吧。”
“朋友也分很多種嘛,工作上認識的,還有上學時的同學,”喬卿說,“以及其他一些渠道結交的。都是成年人了,一般大家節假日問候一下,婚禮滿月宴互相送個紅包禮物什么的,就差不多了,很少有過生日的。”
封縉云想反駁,但卻忽然發現,喬卿說得沒錯。
可問題是,喬卿究竟經歷了什么,思考問題的方式才會變得這樣成熟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