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點頭,側臉拍了拍霍桐兒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擔心,暫時松了她的手,自懷中拿出了一塊令牌,笑道“這是后來陛下親賜的令牌,在下雖然掛冠而去,卻還是有皇命在身,要走遍整個大燕,編纂一本完整的大燕地理志。”
這話在平民耳中是一回事,在朝廷官員口中卻是另外一回事。只怕編纂大燕地理志是假,暗查地方官員才是真。這樣的人,雖說無官無職,卻是得罪不得的。倘若他在辰州有個什么意外,失了與陛下的聯系,陛下那邊只會以為是辰州官員作亂,暗殺了這位特使。同樣的,如若花九在回稟天子的折子里添油加醋地寫了什么,太守想了想自己的烏紗帽,那些話可是一不小心就會讓他丟官的。
想到這一層,太守連忙起身,笑道“探花郎若有什么用得上本官的地方,盡管開口。”
公子看見父親變了臉色,便知自己的婚事定是無望了,忍不住嘟囔道“爹”
太守在桌下踢了他一腳,催促道“朝廷的事重要”
“辰州在太守大人的治理下,無災無禍,百姓們都可以安居樂業,這是大人的功勞。”花九不急不慢地收起了令牌,重新握了霍桐兒的手,笑道,“在下本該去府上親自送貼,可既然今日在此遇上了,便先將這好消息告訴大人。在下與妙娘情投意合,已經約定婚約,準備在明年開春后,擇個吉日大婚。到時候,還請大人與公子賞光,來千日仙喝杯喜酒。”
“這是應該的。”太守雖然可惜,卻還是得討好花九,當即應了下來,轉眸看向霍桐兒時,恭喜道,“霍老板,大喜。”
“多謝大人,屆時,大人與公子早些來。”霍桐兒也順著太守的話,把婚約之事給坐實了。殊不知她此時掌心里已緊張地沁了一層細汗,她知道花九是個特別的人,沒想到竟會與天子有關,特別到連太守都得給她幾分薄面。
后來,太守借花獻佛,將媒婆推給了她們,又將準備的聘禮當成了賀禮相送。公子怏怏然陪著吃了一頓酒席,太守假笑得臉頰都有些發酸,霍桐兒心緒紛亂,一時不知開了這個頭到底是對是錯,倒是花九,一如既往地豁達,陪著高高興興地吃了一頓,又恭恭敬敬地送別了太守父子,半點不失禮數。
酒宴之后,雅間只剩下了霍桐兒與花九。
花九關上了房門后,對著霍桐兒認認真真地作揖賠禮“今日胡言亂語之處,還請小姐莫怪。”
霍桐兒怎能怪她呢本就是她央著她出手相救的,只是沒想到花九竟還有這一層身份罷了。
“九公子”
“我其實,并非公子。”
花九沒讓霍桐兒把話說完,便真摯地道出自己的女兒身“我同小姐一樣,皆是女子,只是貪圖男兒身份游走四方方便,便喬裝改扮如此,還請小姐見諒。”
霍桐兒眸中閃爍著驚色,她本無意戳破她“你本可不告訴我的。”
“小姐信我,我豈能再有隱瞞。”花九笑笑,“瞧小姐如此淡定,想來也是早就發現了。”
霍桐兒輕嘆“女子行走江湖不易,喬裝改扮,我能理解。”
“我也能理解小姐的不易,所以今日才敢斗膽行事。”花九見她眉心微微舒展開來,自己卻愁了起來,“況且,今日如此,也算是幫我解決了一樁麻煩事。”
“麻煩”
“很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