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桐兒嘆息自語道“那我得去把慕言喚回來,這會兒定然在大雪里傻傻地坐在馬車上等我呢。”這話也不知是炫耀,還是挑釁。
“霍桐兒,你可要想好了,他日若沒有兒孫繞膝,誰管你死活”郡夫人冷言冷語地反擊。
霍桐兒哂笑,語氣蒼涼“有兒孫者,也有凍死街頭的,無兒孫者,也有壽終正寢的。各人有各人的命數,這個我左右不了,我只管今日過得舒坦便好。”兒孫她是不想要的,若是路上遇到被遺棄的小女娃,她倒是可以像蘇年與知瀾那樣,抱回來好好養。女娃不易,能救一個是一個。說不定,她與花九養出來的小女娃,比霍寧那小丫頭更機靈可愛。
說完那句話后,霍桐兒笑意微濃,語氣里多了一絲挑釁“至少我記得我的名字,大燕也將有更多的人知道我的名字,霍桐兒。”
不是某氏,也不是某夫人,她有自己的名字。
“你”
“夫人,告辭。”
霍桐兒施禮之后,轉身便走。剛走到內堂的門口時,郡夫人又急又氣地喚住了她。
“我也記得我叫什么”
“叫什么呢”
郡夫人站了起來,她極力想起來的名字,她必須鄭重其事地告訴她“江采菱”
霍桐兒回眸“我記下了,江姑娘。”她不是誰的夫人,她也有自己的名字。霍桐兒記下,也希望江采菱自己能夠記住。
她在檐下攏了攏大氅,襯著庭中速速而落的雪花,霍桐兒的笑容明亮又溫暖,那一霎美得像是冬雪深處盛放的紅梅。
江采菱看得呆了眼,第一次覺得自己竟是這般黯淡,黯淡得險些忘記了自己的名字。
霍桐兒含笑轉身,踏雪而去,穿過大堂,她來到了客棧大門之外花九果然如她所言,坐在馬車上,不時地呵手取暖。
風雪有些大,染白了花九的眉與鬢發。她瞧見了霍桐兒,便跳下馬車,快步上前,第一句話是“當心著涼。”說話間,溫暖的掌心握住了她的手,牽著她來到馬車邊上,將車簾一掀,急道“快些上車,里面有暖壺。”
“花九。”
“啊”
她突然直呼她的名字,讓她有些不慣。
“我、贏、了”
霍桐兒抬手為她拭去眉梢上的碎雪,笑容得意,就像是一個贏了糖果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