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
“是的。”
白卓,穆蓉引以為傲的長子,交給他無可厚非。
孟緒初點頭,想繼續說什么,甫一張嘴卻握拳掩唇。
他緩慢地閉上眼又睜開,正對上身邊人那雙略帶憂慮的灰藍眼珠,于是彎了彎唇角“沒事。”
四周目光集中過來,孟緒初指了指地上的毛頭小子,說“收拾干凈,送回去吧。”
保鏢們早已做好準備接受一項艱巨的任命,就被這春風化雨的六個字當頭一棒“送、送回去”
就這么輕易放過了
要知道這事八成不是幾個小混混隨機撒野,倒霉撒到孟緒初頭上那么簡單,他居然不追究
眾人面面相覷不敢動。
連地上的小混混們都彼此交換著難以置信的眼神。
“洗干凈一點,別讓家里老人看了傷心。但畢竟闖了禍,還是得把他們家長請回來,批評教育一下,”孟緒初看向司機,笑著問“你說是吧”
司機想說是個鬼,這招比送派出所還要爛,但一對上孟緒初的笑又只能七葷八素連連稱是,甚至想拜一個夸他英明。
孟緒初喉嚨發癢,咳了兩聲,“挨家挨戶地送。”說完,轉身走向另一輛加固越野。
司機征求地看向江騫,江騫正拿手機發消息,低頭跟上孟緒初的腳步,撂下一句“馬上孟闊會來,具體按他說的做。”
司機保鏢們留在原地,對著逐漸遠去的兩道身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孟緒初肩膀的舊傷常犯,這次接連傷了兩下,就風風火火發作起來,不得已打上了固定器,晚上還發起高燒。
醫生到家里給他打退燒針,又掛上吊瓶,他就倚在枕頭上昏昏欲睡。
江騫把冷毛巾往他額頭上敷,看到他半闔的雙眼時不時轉動,像還在一刻不停地盤算著什么,感到一陣無奈。
“這種時候,要不要嘗試休息一會呢”
孟緒初不予理會,食指在額角輕輕點著“孟闊回來讓他來找我。”
江騫說“那時候你應該在睡覺。”
“叫醒我。”
江騫抿緊雙唇。
沒得到回應,孟緒初試圖強硬幾分,卻發現自己已經疲倦到連眼皮都抬不起來,只好也默不作聲,以沉默對峙著。
半晌,還是江騫先放棄。
“知道了。”他說。
孟緒初這才松下心神,在極度的困倦中陷入混沌。
江騫耐心等待孟緒初睡熟,看他纖弱的側臉和睫毛。
“他死了對你有什么好處”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看著,他腦海里忽然浮現出這句話,隨之而來的,還有孟緒初問這話時恬淡的神情。
怎么會有人用“好處”兩個字來談論自己伴侶的生死呢
就算只有一層合約,會不會也太無情了一點
江騫臉上也浮現起笑容。
他起身,關上燈,安靜走出孟緒初的臥室。
“你以后會知道的。”
門合上前,他對著最后一絲縫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