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人而異。”
孟緒初回視江騫,目光沉靜如水,一寸寸掃過對方英俊的臉孔。
良久,笑意爬上他的眼睛。
“好,”他輕聲說“我相信你。”
“真的嗎”
“當然。”
江騫于是也笑起來,靠近一步,伸出手“既然這樣,先把衣服脫掉吧。”
“”
孟緒初眉心狠狠一跳,一向從容的表情顯出極度震驚下的空白。
“緒哥”有人在身后叫他,孟緒初回頭,看見了穆玄誠穆家二伯的次子,穆天誠的親弟弟。
此刻他正自然地脫掉正裝外套,反手交到秘書手上,笑著走來“怎么不進去”
孟緒初猛然回神,這才驚覺已經到了主屋門口,后院荒涼的景象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熱鬧繁華。
而江騫正笑著注視他,抬手指了指,“外套。”
孟緒初后知后覺意識到他好像被江騫戲弄了。
他竟然被江騫戲弄了。
這個認知讓孟緒初感到久違的怒意,緩慢地在心底升騰。
但長久克制的修養令他從不會真正失態。
他脫下外套遞給江騫,朝穆玄誠露出慣常溫和的笑容。
“走吧,一起。”
家宴,按照規定只能有本家人到場,跟來的秘書保鏢無論多么親近,都必須等在外面。
穆玄誠走在孟緒初身邊,扭頭看屋檐下的江騫。
這個人他一直聽說過,卻還是第一次見孟緒初帶他來。
但江騫遠比他預想的還要敏銳,幾乎是視線投去的瞬間,就看了過來。
目光淡淡的,不怎么用力,卻讓穆玄誠驟然打了個寒噤。
穆玄誠趕緊回頭,既心驚膽戰,又覺得莫名其妙。
孟緒初比從前話少一點,抿著唇目不斜視。
穆玄誠關切道“緒哥,你不舒服嗎”
“怎么這么問”
穆玄誠指了指“你臉色不好。”
“有嗎,”孟緒初摸了摸自己的臉,隨即笑了笑“是有一點,最近天氣不好。”
他無論說話做事都有一種溫柔的神情,穆玄誠看到他笑,就不由地有些靦腆“確實,雨一直下不下來,氣溫也忽高忽低,你一定很不舒服。”
他說著有些懊惱“聽說你前幾天還受傷了,我、我代我哥向你道歉,他這個人總是很過分。”
孟緒初輕輕搖頭“沒關系的。”
穿過遙遙相連的三扇門,終于抵達內廳,明亮的燈光映在不透明的窗頁上,門扉虛掩著,從里面傳來說話聲。
“都幾點了,緒初這孩子怎么還不到”
“不是說病了嗎,他從南邊過來一次也挺麻煩,就再等等唄。”
“又病了啊”二嬸譏誚的笑聲透出來。
穆玄誠直覺不妙,立刻要推門,話音卻搶先一步。
“身子骨這么弱,怕不是要走在庭樾前頭。”
穆玄誠霎時一僵,最終沒能阻止刻薄的話從自己母親嘴里出來。
那穆庭樾是什么情況是活了今天不知道有沒有明天的人,是被醫生下了判書活不過倆月的人
屋里坐著一桌親戚,他母親竟然這樣口無遮攔,實在是太太
“緒、緒哥,我媽她”穆玄誠漲得臉通紅,幾乎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孟緒初拍了拍他的肩,非但看不出生氣,笑容甚至更深了。
“沒事,”他輕聲說,“再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