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緒初咳了聲,走上前。
清晨微風徐徐帶著涼意,孟緒初抬手習慣性擋在胸腹前,護住脆弱的胃腹。
他這個胃吹點冷風就容易疼,而這一整個月,他光是吃止痛藥都已經吃得嘴里發苦。
而風時大時小,吹得他外套衣擺上下飛揚,他又不得不收手按住衣擺。
江騫目光隨著孟緒初的舉動流淌。
看他用纖長的手指按住腹部,又下滑至腰間,再移到臀側,稍微用了些力壓在衣擺最下方,雪白的手指把純黑西服壓出了些微皺褶。
這其實只是相當短促且自然的一個動作,但江騫只能看到他食指紅寶石在雪白襯衣上的流動,宛如一串血珠的滾落,把途徑的每一處曲線都鮮明地描繪了出來。
江騫喉頭不受控制地滾了滾。
晃神間,孟緒初已經來到他身邊,垂眸往他手上掃了眼,輕嗤一聲“你一大早吃這么多啊。”
用的是和他相同的句式。
江騫低頭,看到自己雙手不空,一邊是滿滿一屜小籠包,一邊是一大盤腸粉,小指還勾著兩袋豆漿,不由黑了臉。
“都是孟闊給你點的。”他說。
他只不過是按照王阿姨的指示端盤子而已。
孟緒初扯了扯嘴角,沒有半分幫把手的意思,自顧自往前,走著走著忽然想起什么,轉頭看向江騫。
江騫回以詢問的目光。
孟緒初瞇著眼“你怎么還在這兒”
江騫“”
“我記得你被解雇了,算算時間你應該已經走了兩天,怎么腳程這么慢嗎”
孟緒初平靜敘述著,江騫看他面無表情說出這些話,思緒不由回到前兩天的晚上,孟緒初燒得滿臉通紅,拉著他的袖子,脆弱不安的模樣。
現在想想,像做夢一樣。
江騫正色,上前兩步站到孟緒初身前,他比孟緒初還要高出十公分,從這個距離對視,孟緒初只能稍微抬起下頜,但孟緒初只習慣于俯視他人。
于是江騫意料之中地看到孟緒初后退半步,用冷淡的目光注視自己。
江騫提醒道“是你主動留我的,你忘了嗎”
孟緒初揚了揚眉梢,一副“你在說什么鬼話”的模樣,雖然挺無情的,但嘴角抿起以很微小的弧度下拉著,倒也有點可愛。
別人喝酒斷片,他是生病斷片。
江騫勾了勾嘴角,露出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每次他要用驚世駭俗的中文水平開大招,并把孟緒初氣得半死前,就會露出這種表情。
孟緒初大覺不妙,就聽他主動幫自己回憶道
“大前天晚上10點28分,你高燒,一直說冷,我幫你加了床被子,你拉著我的手說還是我最合你心意。”
“凌晨2點17分,你口渴,我喂你喝水,你說再讓我留一會。”
“前天晚上12點39分,你想上廁所但走不動,我抱”
“夠了”
孟緒初打斷,長年累月鍛煉出的心理素質讓他神色并未出現太大裂痕,但依然能看出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他就用這種聽鬼故事般的神情看了江騫好幾秒,眉心徐徐皺起,然后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備注是中心醫院徐主任。
江騫知道這個徐主任,全國有名的神經內科專家。
他太陽穴一抽,在接通之前快速按下掛斷,“干什么”
孟緒初頭也不抬“找人給你看看腦子。”
江騫“”
看來孟緒初的自我認知還沒有到極端通透的地步,對于江騫交代的全部事實,半個標點都不信。
幸好他是個通情達理的人,電話掛斷后便不再反復撥打,畢竟醫生工作也很忙。
孟緒初轉而在亭子里坐下,這個亭子視野通透,正面是院子里寬闊的草坪和花壇,背面的墻壁遍布薔薇,他一直很喜歡在這里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