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文發出到現在還不到一天,沒有人能告訴你它是成功與否。”威爾遜收了笑臉,顯得有些嚴肅,“但以我的數學直覺,我以為他的思路非常巧妙,有很大的可能性。”
掛了電話,威爾遜拉開啤酒喝了一大口,才看向路乘川,嘟囔著抱怨“你們的深夜怎么如此漫長我已經快要迫不及待了”
按捺著迫不及待的心情,等待著與人碰面的,也不僅僅只有威爾遜教授。
謝自強坐在酒樓臨窗的座位上,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面前的熱酒。
這京中的酒似乎都與他們的云中殿下一樣,溫暖柔和,沒有任何熾烈的味道。
這樣的酒,在北疆根本不會存在,更活不下來。偏偏云中殿下卻在北疆扎了根,溫暖如初的成長了起來。
想到云中殿下,謝自強仰頭悶了一大口酒,又去看身旁的布袋。
包廂的門在這時被人打開,謝自強頭也不抬,手用力一拍桌子,筷子頓時一躍而起,打向窗邊的竹簾。
簾子應聲落下,擋住了樓外的光。進門的人也在此時走到了他的對面落座。
“謝船長一路辛苦了。”
“藺大人也不差,鎮撫司獄的滋味并不好受。”謝自強說,“不知大人可否告訴我,我們殿下在獄中可受了苦”
藺獲嗤笑一聲“人已走了。受沒受苦,又有何重要”
他自顧自的斟了杯冷酒,再開口道“無咎已走,你不該回京。”
“殿下托我找的東西已經找到,我必須回京。”謝自強伸手拿起身旁布包,甩給藺獲,“殿下囑托將這些東西交給楊以恒,我一身布衣,只能托給藺大人了。”
藺獲垂眸盯著那布包,又飲了一口冷酒,才伸手打開了它。
包里出乎意料的,竟依然是某一種農作物。
藺獲拿起它,拂去面上干涸的土塊,露出了下方紅色的表皮。
他有些遲疑地道“另一種土豆”
上一次帶回土豆的,依然是謝自強。他領著景長嘉的命令出海,于三年前回來,就帶回了兩種作物。
一種景長嘉叫它土豆,另一種則是玉米。
經過三年的試種與推廣,目前這兩種新糧種都已經為百姓所接受。
藺獲說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他竟還在命你尋這些。”
“云中殿下一直想讓大家都吃飽肚子。”謝自強說,“此物熟食如蜜,當地人叫它蜜薯。但云中殿下叫它紅薯和地瓜。另有一信,也請藺大人一同轉交。”
他一邊說,一邊從懷中拿出信件。
那信揣在懷中,猶帶余溫。以手撫紙,好似還能聽見景長嘉柔聲叮囑。
“此物喜溫喜光,怕冷不耐寒,需種植在陽光充足的溫暖之地。但慶幸它極為耐旱,適應力也很強,所以還算好養。恒哥兒可擇河南、河北與西南諸地推廣種植。”
“種子不多,當珍惜行事。土豆已然大成,便擇有經驗的農人,試驗種植,緩緩圖之。新糧種推行不易,當依照舊法,免其賦稅、鼓勵墾荒。”
“恒哥兒當以社稷為重,便是與我生氣,也萬莫放棄此物。舟行水上,人立其中,當思之重之”
楊以恒手掌一收,雪白的信紙頓時揉成一團。
藺獲盯著那張紙,額頭青筋一跳,卻到底按下了不滿,低下了頭。
“送東西的人在哪里”楊以恒問。
“此人乃云中郡王的船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