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私事上來說”關應鈞卡住了,一時沒能說下去。
李長玉在屋子里轉了兩圈,“簡若沉如今和西九龍高度綁定,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覺得什么臥底能做成這樣”
關應鈞閉了閉眼,坐到書房邊的沙發上,緩了一會兒才道,“從私事上說,我好像喜歡他,我害怕萬一他有問題,而我一等再等,會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做不到狠心。”
如果簡若沉真有問題,他甚至可能做不到把人帶回拘留所。
李長玉“嗯”
“他在我眼里,有時候甚至是發著光的。”關應鈞喉結上下一滾,聲音輕到要聽不見了。
李長玉驚訝極了。關應鈞還會心軟
關應鈞仰面靠在沙發里,“今天,我甚至沒舍得對著他拔槍,如果相處的時間再長一些,我怕我會做出更加出格的事。”
李長玉“你鐵面無私,克己復禮,自然是好事。但你以前做事無所顧忌,所以這一次也沒考慮過事情該怎么收場是不是”
關應鈞愣了愣。
李長玉“簡若沉是脾氣好,可他心里有一桿稱。”
“他不是你的部下,也不是你的嫌疑人。你用質疑的態度對他,他自然也會做出相應的反擊。”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情緒也是。”
李長玉頓了頓,轉身從書架上抽出幾份文檔盒,“其實只要dna不出問題,簡若沉就是簡若沉,沒有其他選項。”
“至于你的疑惑,我也可以解決。”
“這幾份,都是我在fbi碰到過的案例,這兩個都是典型病人。”
李長玉雖然穿著睡衣,但這一瞬似乎回到了萬人大講堂,他講課時很幽默風趣,繼承了美國游學時留下的風格。
“關于簡若沉的癥狀,你想要聽科學一點的解釋,還是靈異一點的解釋”
關應鈞嗯
有兩種
李長玉“科學一點來說,這種經歷人生重大轉折后判若兩人的癥狀,學術上叫分離性身份障礙。他經歷巨大的挫折之后,開始不認同自己之前的身份和性格,分離出一個更強大的人格來處理風險。”
李長玉兩根食指并在一起,然后咻地分開,互相彎曲一下,“這兩個人格一個表一個里,獨立存在,互不干擾。”
他幫關應鈞翻開了案件卷宗,“這個案例與我說的這種情況相同,但他分離出了五個人格。”
關應鈞第一次接觸這種說法,低頭認真看了一會兒文件才道“他生病了”
怎么那么多病
眼睛不好,身體不行,精神還可能有問題
李長玉深沉點頭,“一般來說是這樣的,還有不一般的。”
關應鈞“什么”
“美國那邊有那種通靈術,有的女巫甚至可以和死去的人交流,有個人專門以此為特技,破案比我還快。”
李長玉鋪墊了一下,“人的意識和靈魂是高緯度的,無法觀測。這些看似虛無縹緲的東西很可能都是真的,只不過我們現在沒辦法用科學解釋。”
關應鈞
李長玉“通俗一點來說簡若沉可能是經歷了靈魂轉換或者借尸還魂。”
他說著,把兩個食指又合到一起去,“我們的世界每做一個選擇,就會產生不同的分支,形成無數個基于這個選擇發展出的新世界。”
“而我們這個世界的簡若沉很有可能和平行世界不同時間線上的簡若沉互換了。”
李長玉用圓滑的美式英語道“量子力學。”
關應鈞聽得恍惚。
真從破案跨越到請神婆了
他閉上眼睛想了想,忽然抬手給了自己一個響亮的巴掌。
疼的。
但怎么跟做夢一樣。
李長玉清了清嗓子,“如果簡若沉是分離性人格障礙,那么他在再次受到傷害的時候很可能再分離出第三人格,或者換回之前的人格。”
“如果他是第二種現有科學無法解釋的存在,那么他或許會像突然來這里一樣又突然消失。”
關應鈞拇指相互摩挲著,神色不明。
李長玉道“現在這個簡若沉是個好孩子,但以前那個不一定。他那樣喜歡陸塹,顯然有點盲目。你更應該擔心現在的簡若沉會不會消失。”
關應鈞猛地攥緊了拳,他張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
男人啞口無言,呼吸粗重。
在安靜的書房里,那樣粗重的喘息聲,如同狂風翻卷著巨浪,一下下拍打在鼓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