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張慶哲屏住呼吸咽了咽口水,口腔干澀,舌苔像是砂紙一般磨著上顎,叫人呼吸凝滯。
張慶哲徒勞開口“我不認識你說的那兩個人。”
簡若沉將一角沾上了血的流水單放到桌上,“你不認識不認識莫爾克林為什么會給你名下的賬戶匯這么多錢”
血是他中槍后流上去的,如今已經變成褐色,干涸的血液將薄如蟬翼的銀行匯款單據弄出幾道褶皺。
灰色的,極小的數字密密麻麻爬在單據上,看得張慶哲眼前發黑。
這么要緊的東西,竟然被簡若沉拿到了
莫爾克林在干什么
張慶哲想不通,本能地照著三人早就商量好的話來說,“明仁小學是英資私立學校,莫爾克林先生很有善心,經常捐款。”
這話把簡若沉聽笑了,“捐款”
“既然是捐款,那你來說說這些錢都用在了哪里根據icac調查,明仁小學近十年來并未新建任何大型設施,連操場的膠皮都只換了一次,你說這個捐款到底用在了哪里”
簡若沉揚手,將劉奇商送來的icac調查報告“啪”一聲摔在張慶哲面前。
響亮至極。
他冷聲道“指給我看”
張慶哲翻開那報告看了眼,入目第一章,竟然就是明仁小學的平面圖,從上到下,里里外外,畫得清清楚楚,連地下停車場都沒落下。
他脊背上冷汗密布,遲遲沒有下手。
簡若沉激道“莫爾克林和仇嘉文就在你隔壁,你不說別人不說嗎”
張慶哲明知三人早已串供完畢,只要三人咬死一個說辭,警察也不能拿他們怎么樣。
但他還是在簡若沉的話術下產生了懷疑。
莫爾克林的想法暫且不論,仇嘉文呢
他會不會臨陣反水
身為小學校長,他自然知道這一招審訊方式叫賽局理論。
這是一招明晃晃的離間陽謀。
張慶哲直直坐著,心里牽掛著另外兩個審訊室的人,連嘴唇都怕得發抖。
隔壁。
關應鈞雙手環臂,垂眸看向面前的老頭,“隔壁張慶哲是簡若沉在審,想清楚,先說的才有機會減刑。”
仇嘉文喉結在頸部的皮肉底下滾了滾。
宋旭義道“簡顧問會審人,全香江都知道,你當然可以跟我們耗著了,但張慶哲又能和簡若沉耗多久”
仇嘉文半張著嘴,人中上布滿汗水,他心里擔憂得厲害,但還是撐住了,什么都沒說。
囚徒困境罷了,只要三個人齊心協力,咬死早已串供好的內容,警察也沒有任何辦法
仇嘉文啞聲道“無論怎么問,我都是那么說。既然沒有罪,也犯不著減刑。”
“是嗎”關應鈞說著,沖宋旭義偏了偏頭,“去給仇嘉文倒杯水,我們陪著他一起等。”
一小時。
足夠張慶哲喝掉四杯水。
喝至第五杯,他終于忍不住,“我想去洗手間。”
“可以。”簡若沉起身,“我們帶你去。”
兩人押著張慶哲出門時,剛好碰上出門抽煙的宋旭義。
張星宗問好“宋哥。”
宋旭義點了煙,還未吸上一口,就聽簡若沉道“張sir,你帶張慶哲去洗手間,我找一下關sir。”
張星宗立刻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