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若沉的黑色作戰服外套著防彈背心,腰間胸口全是裝備,腿上還綁著皮質槍帶,上面插了一柄手槍和一把軍用匕首,腳上蹬一雙軍靴,頭發扎成馬尾,低垂著視線,與陸榮隔著偌大的客廳對視。
陸宅內只開了幾盞燈,昏暗而陰沉,大門敞著,門口的景觀燈光自a組身后灑進來,帶出一眾警員立身中正的影子。
凡有一點光,簡若沉的眸子就好似變成了深沉的金色,給人一種會發光的錯覺,配上那異于常人的長相,顯得似神似鬼。
陸榮一張口,又覺得喉嚨發癢,怔怔嗆咳兩聲。
畢婠婠道“看來我們來得不是時候,打擾陸先生和人商量著闖海關了。”
陸榮笑了,也不覺得尷尬,竟慢慢坐直身體,看著這幫跟自己斗了一年的警察。
與這些人相比,與他斗了五年的香江皇家警署警察堪稱一群酒囊飯袋,稍微給點蠅頭小利就把持不住立場。
蠹蟲不過如此。
而西九龍如果沒有簡若沉,應該也不是陸家的對手。
簡若沉太有錢了,在政治上又敏銳果斷。
西九龍總區警署恰恰就缺這么一個能拿錢開路,幫他們打出公信力的人。
簡若沉與西九龍總區警署是互相成就,誰也說不清哪個更幸運。
陸榮想著,斂眸遮住神色。
無論哪個更幸運,他都沾不到光。
他低笑一聲“畢小姐,你聽錯了,我并未想闖關。”
事已至此,他不能再落一個畏罪潛逃的罪名。
“這里沒有畢小姐。”畢婠婠手肘曲起,手掌下壓至腰間,握槍道,“只有畢警官。”
關應鈞沒廢話,抬腳往里邁出一步,皮靴的鞋跟敲在地面,聲音不大,但在陸榮耳朵里,卻如戰鼓擂響。
門口的警察們頓時舉槍至側臉,從簡若沉身后四散開,快步走進了陸宅。
關應鈞走到陸榮面前,掏另一張紙一晃,“搜查令。”
陸榮的視線在關應鈞和簡若沉之間轉了一圈,維持著體面道“現在時局很亂,上面無人可用,你們送這么多人進去又有什么意義呢許拓可以戴罪立功,我也可以。”
關應鈞道“跟我顧問談。”
他說著,抬手抓住木質沙發邊的細頸花瓶瓶口,往里看了一眼,隨后便把里面插著的花全部提起來扔了,將那花瓶翻倒過來,竟倒出一層細細的黃金砂礫。
陸榮臉色微白。
這和抄家有什么區別
張星宗拿了物證袋和小鏟子,把這些碎石子一樣的砂礫鏟進物證袋,末了,還沖陸榮笑。
簡若沉戴著鑒證科手套,去倒陸榮手邊的另外一個,淡聲問“你想怎么戴罪立功”
陸榮一怔。
事已至此,他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沒想到簡若沉竟真的要談
難道傳聞簡若沉審訊時注重人權人道,無論別人犯了什么錯,都能對任何罪犯一視同仁是真的
簡若沉倒完金砂,張星宗又提著新物證袋來鏟。
后面聞風而來的鑒證科,又在客廳邊上掛著的名畫下搜出幾支錄音筆,拍好照,裝在了物證箱里。
簡若沉看著這一幕,別過頭盯著陸榮,語調平淡而溫和,“該交代的,許拓都已經交代清楚了,許拓不知道的,我們搜一圈也能知道,你拿什么立功”
陸榮對上一雙淡漠到了極致的眼睛。他忽然明白,所謂的一視同仁,是因為罪犯在簡若沉眼里或許根本不是人,與地上一塊磚,腳邊一棵草沒什么不同。
簡若沉看似笑臉迎人,實際很難把人真正看進眼里。
關應鈞究竟是怎么得到他喜歡的
就憑氣宇軒昂,長相帥氣么
陸榮竟有些不敢與簡若沉對視。
畢竟他接下來要以關應鈞和簡若沉的關系作為要挾。
他錯開視線,咬牙道“在英格蘭,坐過牢不妨礙人做議員,您如果能幫我改成英國國籍,引渡到英國坐牢,那邊管得不嚴,刑期可以一減再減,刑滿釋放之后,我可以競選議員,然后幫你在英國那邊打下一片江山,幫你您。”
他頓了頓,“幫您推進同性婚姻合法化,再從英國向香江推行,這樣您就有機會正大光明和關先生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