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寒暄告一段落,見黃琬一直沒有介紹年輕人的身份,劉昀便明白這個年輕人并非黃琬的親屬,也不是他的幕僚,而與他們一樣,是倏爾上門的拜訪者。
簡而言之,黃琬與這年輕人不熟,甚至有可能是第一次見面。
劉昀早已習慣通過細節辨析局勢,此刻大腦自然而然地轉動,為接下來的言行尺度依據。
他掂量著黃琬的態度。既然主家選擇避而不談,那他作為客人,也不會沒眼色地詢問另一人的身份,權當自己沒有任何探知欲,客隨主便就是。
四人再次入座,侍女奉上醴泉,帶著漆盤退下。
黃琬同樣沒有向年輕人介紹劉昀的身份,但入門時的那一句“世子”,足以令訪客的心中有所猜測。
實際上,按照當下社會普遍的認知,當關系不太熟的主家選擇接待新客,前一個來拜訪的客人應當主動提出辭行,再由主家挽留,客人固辭如此來回兩次,盡情展現漢人骨子里的客套與多禮,最后主家遺憾地送走前一個客人,賓主盡得顏面,兩邊愉快地分開。
畢竟舊客人與新客人,舊客人與主人都不熟。主家選擇借見新客,已經是一種委婉的送客方式。
可不知為何,這個穿著綰色常服的年輕人像是全然沒領悟出黃琬的送客之意,仍然安然自若地坐在原位,比黃琬這個主人還要自在。
劉昀清楚地看到,黃琬朝他舉杯的動作微微一滯,隨后沒有任何破綻地向年輕人的方向遙遙一敬。
“秋干物躁,幾位宜多飲幾杯,潤潤喉。”
對于這位年輕人的“不見外”,已然一把年紀,見慣各種形形色色之人的黃琬格外穩得住,權當沒這回事。
陳群倒是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他有些反感這般行事不按規章常理的人,只是“自覺告辭”只能算大家默認的一種人情,就類似于現代某些地方在求人幫忙的時候會請人吃飯一樣,并不是一定要做的事,也沒有被納入禮的范疇,因此這個年輕人的行為雖出格了一些,卻也談不上失禮。
再加上陳群如今身為客人,在主人都沒有表態的情況,他實在不方便在這件事上多說什么,只能憋住話頭,悶悶地給自己灌了幾口水。
縱然沒有多言,但陳群對這個年輕人已先入為主地感到不喜。
等幾人都飲了水,黃琬慈和地詢問劉昀
“世子事忙,今日未寄信而登門,可是為了朝廷調令一事”
劉昀認識黃琬已有一年,這還是第一次見黃琬如此直接地言說,不帶任何鋪墊。
心思百轉,劉昀推斷黃琬必有未盡之語,遂配合地直言“正是。”
黃琬徐徐頷首“倒是巧了,這位郭氏士子,也是為了此事而來。”
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