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執探知到這座山內部中空,山頂洞口貫通山底,妙筆生花和雄鷹在洞穴內部;他還探知到水中月仍在原地。
去找「祭司」。
但林執所感知的音畫愈發駁雜,林執溺入五光十色的海,被漂流的浮木肆意沖撞,全然陌生的記憶碎屑拖拽著他跌入往事的渦旋。
視角轉換至第一人稱,林執從堅不可摧的深度黑暗中感知到遙遠的召喚,整個畫面像一部用手持攝像機拍攝,運鏡混亂毫無藝術感,充斥著陰冷的氛圍。
林執首先看到一群擁有高級智慧的種族,為首的雄性稱呼他為「父」,用晦澀古老的語言向林執祈禱
“偉大的「父」啊,請幫助我們脫離的桎梏,賜予我們無限的生命,永遠追隨于您吧。”
賜予,永恒
林執并未張嘴,這破碎的字詞卻從他更確切來說是從「父」的身體里發出,林執覺得自己變成一只狂暴的巨型八爪魚揮動著觸須,所有被觸須所席卷的高級生物都畸變作一只只可怖詭邪的怪物。
林執忽然感到一陣冷和刺痛,很想抱緊什么,于是就把它定義為寂寞。于是林執抱緊懷中那具陌生的軀體,這陣寂寞所帶來的刺痛便有所緩解。至于懷里的是雄性或雌性,是魚或蛇,是樹或石頭,是月亮或星星,這些都不重要。
接著畫面驟暗,林執又重新墮入似水霧氤氳的黑色里,聲響從四面八方傳來
“她殺了怪物她竟然殺了怪物”
“她懷了怪物的孩子”
“她會生出新的怪物”
“把她吊起來,剖開她的肚子、剝了她的皮”
“殺了她”
“殺了她”
“殺了她”
充溢在林執體內的寂寞在癲狂地漫涌,林執幾乎無法抵抗這陣暴動,仿佛只消輕輕一戳他就會徹底潰散。當這陣寂寞讓林執疼到極點,他的意志幾乎無法與之抗衡,他卻本能地想起林著也許,他可以探知到林著的下落。
林執堅定地掙開這段不屬于他的舊憶,將未收回的觸須繼續向前方未知的境界延伸而去。
這座山、這塊島、這片海、甚至是這顆星球,不過是一個在林執腦海中旋轉的星球儀,空間之外永遠還有更廣袤的空間,層層套嵌。
「舊父」的感知范圍根本不受時空限制,呼吸間便見證千萬個星系從誕生到覆滅,歷史文明不過是洪峰一瞬。
你還在找什么
林執無暇回答奇美拉,凡人之軀難以承受如此冗雜繁大的信息流,深壓之下林執的眼耳口鼻血流不止。
你瘋了
奇美拉向來沒有起伏的聲線里多了幾分鮮活的慍怒,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承受超量信息涌入大腦中產生的副作用,他們全身細胞因超負荷爆炸,所有維生的機能瞬間跳閘停止運作,當場死亡。
不想死就馬上停下來。
也正是因為偏執到病態的信念支撐著林執,他不停地嘔出大口鮮血,他的血肉被鉆出的觸手刺破,可怖的觸手群宛若受驚的魚群四散逃竄這是林執能夠操縱的所有探觸肢體,此時的他與怪物無異。
你這個瘋子。
“咳”
「圓頂」。
林執感知到了「圓頂」。
而在「圓頂」之上,還有一座圓臺狀的白色建筑,一座只有半截的塔,「圓頂」是塔的基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