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念牽著安九的手把他領到了一處水潭邊,親自給他把手和臉洗干凈,那態度,就跟對待一個不能自理,還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
不過,也確實是小孩子。
安九如今也不過才十六年華,他頂替安云歌的身份加入萬衍劍宗,實際年齡比安云歌還小上兩歲。
安九一路都很安靜,他不知道雪念是怎么回事,但他那小腦袋瓜,也想不出現在應該做什么,反正就這么迷迷糊糊跟著他走了,然后便看著雪念給他洗手。
除了娘親,還沒有人這樣握著他的手幫他清洗。
安九歪了歪頭,“師兄,我不是安云歌。”
說完,安九就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子,他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不等于變相提醒雪念,他之前對安云歌做的那些壞事嗎
雪念動作頓了一下,好一會兒后才淡淡開口,“我知道,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那位說得對,和相處了四年的師弟比起來,安云歌于自己,也不過只有一面之緣。
其實當初的所謂救命恩情,仔細想來,也不過只是安大公子的舉手之勞,而他而是沒人發現,也并不會有性命之憂。
不過恩情既然已經產生,他自然需還這因果,所以才會給安云歌憑證,并在他靈根破損時,幫他取安九的血。
后來那人事后詰問,“引他入道已是還情,后面的所作所為,便是對另一人的虧欠。”
“你是安九,你就是你。”雪念如是說道。
雪念將安九帶回弟子居,對他身上的某些痕跡也只當沒看見,將少年安置好后,還問他是否還有別的需求。
重生之后發生的一切都和安九之前經歷過的不一樣,但這并沒有讓安九放下戒心,反而讓他更警惕了,那個夢給他的壓力太大,讓他完全生不起反抗之心,甚至在心里隱隱覺得,那就是天命,是不可被違背的。
對于雪念的關懷,安九便謹慎的搖了搖頭。
雪念其實是很好的人,他對別人也很溫和,所以安九雖然覺得,眼前這人態度有些奇怪,卻并沒有生多別的懷疑來。
接下來闖進他房間那人的態度,更說明了安九的想法是正確的有問題的只有雪念,也可能是他今天心情不錯。
方郁鶴一腳踹開安九的門,人還沒到跟前,他那欠揍的聲音便先到了,“師尊傳音給我讓我來看看你,怎么個事兒,又闖什么禍了”
確實闖禍了的安九一縮頭,隨即想起了,這輩子師尊可沒說要懲罰他,方郁鶴不能對自己動刑吧
闖進來的青年也是一身月白長袍,只是相較于雪念的嚴絲合縫,方郁鶴穿得更加放蕩不羈一些。
他領口大大敞開著,露出堅實的胸膛,腰間一根同色系腰帶,把衣袍虛虛系著,顯得那衣袍松松垮垮,不太合身的模樣。
但這人性子里就滿是痞氣,哪怕這般不規不矩穿著劍宗的弟子服,依舊顯得他挺拔好看,放蕩不羈。
方郁鶴走進內間,見雪念也在這里,表情愣了一下,隨后便朝著安九露出一個帶著嘲諷意味兒的笑,“真有你的啊,小賤種。”
方郁鶴伸手捏了捏安九的臉,他臉上還帶些嬰兒肥,捏起來手感還挺不錯。
安九生氣的瞪他,他最討厭這人叫他小賤種
不過當一個人弱小時,連生氣都顯得十分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