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茶飲盡,她起身去墻邊凈盆中舀清水沖洗著茶杯,閑聊一般尋常地說道“虞師兄,既然你看我這么不順眼,不若你我的婚事就此退了吧,我明日就寫信寄去云京。”
顧玉霄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幾步跨到她身后,奪下茶杯,壓著聲音說道“顏師妹,你撒氣也有個限度,這種話是能亂說的嗎”
虞照今日在眾人面前,尤其是近來欣賞而喜歡的人面前,被她揭心扒肺地說了一通,臉面上已經很掛不住了,眼下她又不知發什么瘋竟然要求退婚。
一個無依無靠,天資平平的孤女當著眾人的面退他的婚他自小就知道,她是他的人,她憑什么敢生出這樣的心思
可是若是顏師妹自己提出解除婚約,那他便可以與歸荑
但是,這樣傳出去,云京虞氏還有什么臉面
橫遭背叛的慍怒在他心底絞纏,理智卻比情感跑得更快一些,他的臉冷得可怕,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同意。”
顏浣月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原本想壓抑自己心平氣和地說話,卻還是忍不住冷笑著嘲諷道“不同意虞師兄有不同意的資格嗎”
蕭惕然雙手抱臂靠在門邊,撇了撇嘴,滿不在意地說道“云京虞氏的婚都敢退,當真是富貴于卿如浮云啊,怕不是說說而已罷了。”
顏浣月直接被氣笑了,“閣下既然這般推崇虞氏,恰逢我退了虞師兄的婚這般千載良機,閣下不如自己上吧。”
蕭惕然一瞬站直了身子,怒喝道“你這嘴賤的嘶蟲”
顏浣月將杯子放到桌上,并不看近處面色沉重的虞照與一臉尷尬的譚歸荑,只笑意盈盈地看著蕭惕然,溫聲說道“你這叫喪的老鴰。”
蕭惕然少年心性,明顯經不起言語刺激,滿眼怒意地指著她斥道“你”
“何事喧鬧”
門外忽有一道女子不怒自威的聲音和著風雨傳來。
蕭惕然惡狠狠地瞪了顏浣月一眼,生生將口中的話忍了下去。
眾人皆循聲向門邊看去,一青衫女子撐著一把染墨油紙傘自竹林小徑中緩緩行來。
到檐下時,傅銀環不著聲色地往一旁讓了兩步,青衫女子一邊收著傘,一邊向他略施一禮相還,而后才踏入茶廬,與眾人一一見禮。
顧玉霄笑臉相迎,道“師妹,怎么回來得這般早”
虞照稍微收起了心底的怒意與隱晦的失落,掐訣見禮道“韓師姐。”
顏浣月見了她雖難掩心底親近之情,可到底畏懼尚存,只能恭恭敬敬地說道“見過韓師姐。”
韓霜纓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那被生生挖了兩個大洞的黎云木黑漆大案,眼底顯露出幾分詫異,卻也沒有多說什么。
只向顏浣月言道“顏師妹好,掌門傳喚你往長清殿去,說是有事相商,我去你屋中不曾找到你,有人說見到二師兄帶你往茶廬這邊來了,是而我特來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