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廣袖盈風時她才看到那廣袖里露出的兩層錦衣衣袖,竟沒看出來他里面還多穿了兩件外袍。
這秋意
在他身上比在尋常人身上還是要重一些。
祖師殿內,坐著天衍宗所有長老。
裴寒舟請了師兄尹恕主理婚儀,尹恕早已垂袖立在祖師殿那張老舊的供桌前。
顏浣月與裴暄之自長階下拾級而上。
到大殿門前先執弟子禮,入殿一應拜禮行畢,再執夫妻禮,將婚書另附的死生之契上表祖師天聽。
而后再拜裴寒舟。
裴寒舟看著二人下拜,心里雖甚是觸動,面上卻依舊還是那副稍顯沉肅的模樣。
很多年前,他一人前往明德宗登上君子峰時,從未想過會因此行修為暫損而有了一個兒子。
他很少會特意去回憶暄郎的母親。
在過去的十六年里,他也已經不怎么會想到她了,可當他得知暄郎還活著的那天夜里,他還是夢到了她。
她像靡麗而墮落的曼珠沙華一般盤膝坐在燃著八簇妖火的古老祭臺上,不時仰天大笑,一如往日一般明艷張揚。
“裴寒舟,是我修為不夠未能全然煉化你的元陽才有了身孕,可你也看到了,我已煉化了腹中的孩子,我不想要他,你恐怕也很不想他出世吧。”
那是一個不敢回想的噩夢
二拜已畢,他回過神來,將早已準備好的一匣靈石給了顏浣月,又提醒他們記得按章程去一趟悄然谷祭拜。
鸞輦飄過悄然谷半空,無數紙錢隨風飄散。
二人按禮節祭拜完后,到長清殿向前來恭賀的靈修界之人及同門敬酒,因裴暄之身體緣故,并未多待。
裴寒舟與各長老招待客人,顏浣月與裴暄之同乘鸞輦回到裴暄之獨住的那處院落前。
今夜這來回折騰,裴暄之顯然已經有些體力不濟了。
顏浣月將他扶下鸞輦放在長劍上,他整個人耷拉在劍鞘上,不停地咳嗽著。
到了內室顏浣月才又將他扶下來到床邊坐著,見他眼尾泛紅,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說道“有些燙。”
裴暄之暗暗掐著掌心,眨了眨越來越迷蒙的眼睛,忍著身上越來越清晰的痛意,輕聲說道“師姐心契”
他有些惱這散香的動蕩來得極不湊巧。
顏浣月聞言脫鞋爬到床上半跪在喜被上,將他也扶了進來,吩咐道“閉上眼睛。”
裴暄之闔上雙眸,只覺得自己的幾重衣襟被她拉開了一點。
心口處泛著涼意,他立即緊緊攥住腰間的衣裳,強忍著肌膚之下襲來的那一陣一陣痛楚,防止她看到更多東西。
“師姐”
“你別急,我還不太會取心契。”
“哦我看過書,我會,我”
“想得美,乖乖待著。”
“好那你快些,我冷”
很快,一陣溫熱的氣息流入他心口,與他體內常年蒼冷皴寒的靈氣全然不同。
那氣息停駐在心口,四下源源不息地蔓延開來,帶著強大的生機溫過他的血脈、靈脈。
身上的痛楚也被它平緩了下來,他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愉悅與舒暢。
忽地,頸間落下一道若有似無的溫熱呼吸。
他渾身一僵,聽著突然湊到他頸間的人吐著熱氣低聲呢喃道“暄之,你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