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暄之斂眸,許久,低聲說道“是我的錯,那樣不好。”
顏浣月放下手里的粥將他扶起來,給他披了一件斗篷,順手將兜帽捂上。
他就倚著兩個軟枕靠在床頭,像是被抽了支架的風箏一般軟軟地耷拉在那里。
他低著頭,兜帽遮擋住他的臉,也看不到他這會兒臉色如何。
顏浣月將那碗散著熱氣的粥遞到他身邊,他伸出蒼白修長雙手來,青筋越發明顯,那雙手也顫顫巍巍。
黑玉鐲掛在腕間,使得白與黑都顯得有些刺眼。
顏浣月端著碗坐到他床邊,建議道“再坐起來一些,我喂你。”
他徑自收回雙手,而后一動不動。
“暄之”
裴暄之動了動,半晌,緩緩抬起頭來。
隨著他抬頭,顏浣月的呼吸微窒,詫異地問道“你怎么了”
少年眨了眨眼睛,眼底還未散盡的薄怒夾雜著委屈,熏紅了眼尾。
他垂下眼簾,輕聲說道“對不起,顏師姐我有些頭疼。”
顏浣月笑道“這有什么好對不起的,等喝了粥再休息一會兒,我請小一燒水,等入夜了你起來沐浴。”
冒著熱氣的粥遞到他唇邊,顏浣月吩咐道“張嘴。”
他便啟唇含住瓷勺邊沿,隨著勺子的傾斜,一陣暖流淌入口中,他逐漸揚起頭來,下意識地吞咽著粥,安安靜靜地注視著她一臉認真的模樣。
顏浣月被他看得有些發毛,覺得他這會兒眼神有些懵,恐怕還沒緩過神來,想等他再休息一會兒后再問問昨夜的情況。
靈駒帶著馬車一路追到這里來,被眾人圍觀,她前去將靈駒安頓好。
等她入夜前回來時,裴暄之果真恢復如常,散著半干的長發,穿著一身新換的衣裳坐在桌邊看書。
見她回來了,便起身行了一禮,說道“這次多謝顏師姐了。”
顏浣月說道“不必如此客氣,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暄之踱到她身后將門輕輕扣住,閑閑地說道“以前得罪的兩個人,原本是要教訓我的,誰知他們內里先為了那顆珠子鬧了起來,我便跑了出來。”
顏浣月想到被她毀了的那顆珠子,問道“你可知那是什么珠子”
裴暄之立到桌邊倒了杯熱茶,拉開椅子,說道“我只顧著逃命,也不知那珠子是什么師姐先坐。”
“多謝。”
顏浣月坐在椅上,問道“那你可還有得罪過的人”
裴暄之搖了搖頭,挪過一張椅子挨在她左側坐著,伸手越過她取過放在她右手邊的茶壺,
“我不怎么與人交惡,應是沒有了。”
他沐浴時不知是用的什么,這會兒靠得近了一下,他身上清淡的香氣亦繚繞開來,沁人心脾。
顏浣月嗅著那香,拈著茶杯抿了一口,不知他原本的魅香與此有什么區別,總之倒是很好聞。
正思想間,卻聽他漫不經心地說道“這一路往長安去,還有許多風景,師姐以往不怎么往這邊來,我們可以到處看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