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管他有意無意碰觸到的地方,顏浣月轉移著注意,問道“虞師兄的事,明德宗可有追查”
裴暄之漫不經心地說道“譚道友拿虞師兄擋魔物,明德宗當日便搜了她的魂,魂識外放,所有人都看到了,也看到了師姐抱著他時有多傷心”
顏浣月心里愉悅至極,連同神魂中的焦骨也咔噠咔噠地咧著嘴笑。
她卻嘆息道“唉,畢竟是同門,虞師兄到底是天妒英才啊。”
裴暄之綁好白紗,俯身將她半抱起來,拿過桌上已晾了許久的溫水,將杯沿抵到她唇邊。
顏浣月原本就渴了,抿住杯沿便開始飲水。
裴暄之垂眸看著她,低聲說道“明日我便要去后山一段時日,原本是托明德宗一女修照顧你,如今你醒了,你想如何安排”
顏浣月解了渴,說道“按你說的就好,可你去后山做什么”
裴暄之暗暗握了一下她的肩,輕聲說道“閉關而已。”
夜里他離去后,顏浣月果真再未見到他,只是不知為何,隱隱約約總覺得心口處有些灼燒感,她以為是傷口的緣故。
此后不出五日,她就可以下床活動了,鎖骨處的傷也結痂好轉。
第十日,聽聞虞照已經有些意識可以回應外界了,她立即過去探望。
虞氏中人早已趕到,個個面色難看。
魏青佩儼然一副虞照夫人的姿態與她說話,不斷追悔著當日的情景,尋找一些共同的記憶,順便話里話外捎上譚歸荑。
顏浣月來的時候聽說她大姐魏昭佩已經來了,與她大鬧了一場,責令她立即回家,不許再留在這里看顧虞照。
還將她強行帶走過一回。
可是魏青佩直到今日還是在這里。
魏昭佩每日都來虞照房里逮魏青佩回去,也不管難看不難看,大有魏青佩不放棄,就徹底同虞家把臉面撕盡的意思。
當著虞家人的面,魏青佩惆悵落淚,對顏浣月說道
“我是真心的,無論虞公子是什么模樣,我都愿意陪他一生一世,可我大姐總聽不明白,還怨虞家留我在此”
顏浣月看著她,按理來說無論是宗門還是世家,總是有限制人腳步的辦法的。
可魏昭佩不贊同魏青佩的行為,卻也舍不得真下手收拾,只能逼著她迫于壓力回頭。
顏浣月自幼行走在宗門中,就算管束不重,卻也不比旁人在自家自在。
她不知有家的人是如何與家人相處的,也不明白如薛元年、魏昭佩這樣雷厲風行的人,為何慣起弟弟妹妹來都是這般厲害。
她在床邊看著眼上覆著白紗的虞照,一雙眼睛,一條靈根,半條性命
不太夠啊。
只是她倒是很有興趣看看他醒后該如何在人世掙扎。
她分明明面上沒做什么,甚至在譚歸荑被搜魂時外放出來的情景里,是她先撲過去救虞照,并哭得痛徹心扉的。
可虞氏中人卻總忍不住揣測她是來看笑話的。
尤其是虞照的母親,顏浣月才在虞照床邊看著高興了沒一會兒,虞母頂著一張冷臉讓她走了。
嗐
顏浣月強行哭道“虞師兄雖然廢了,可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您可別太傷心了。”
氣得虞母恨不得挖爛她的臉。
夜里,她頗為愉快地沐浴過后打坐了許久,而后躺到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剛失去意識,心口驟然躥過一陣劇烈的灼燒感,她陡然清醒過來,攥著衣襟緩了一會兒,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明德宗的地形她并不熟悉,可她有裴暄之的衣物。
她拋出尋蹤法訣在他衣裳上拂了幾圈。
而后掠到明德宗連綿的群山之上,順著他衣物上殘留的氣息,往玄天之下的大山中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