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師弟,你顏師姐就是如此,向來心善一些,見不得他人受苦,這次也是好心行了壞事,她有傷在身,你可得看住她,讓她這幾日莫要揮刀了,你們這幾日也暫且不要出門。”
裴暄之仍舊安安靜靜地看著那張畫滿各種符篆的薄紙,似乎與他們已隔開了兩個世界。
寧無恙提高了聲音,“裴師弟”
裴暄之恍然間抬眸,又忽而垂下眼簾,低聲說道“我知道的。”
寧無恙忽然覺得氣氛有些壓抑,他是個外人,也不好一直插手這些事,就是師父親自來了,恐怕也不會多管一分。
他適時起身告辭,又叮囑顏浣月不要再消耗自身。
顏浣月在院外設下結界后又將門關上,轉身回到房中時,見裴暄之仍舊低眉斂目地坐在原處。
只是手中的一只狼毫筆桿已經被他捏斷了。
深重的墨色洇在他雪衣衣擺上,很快滲了一大片。
他的聲音似是浸過雪水,帶著幾分入骨的涼薄,“我昨夜萬事不知,是因為師姐要用我養回一些消耗吧,將心頭血和腕間血都給了虞師兄,回來還要用我的元陽養傷”
事實上若非他半昏半醒間徹底控制情潮發作,她也不可能自行與他同房。
此事的真相顏浣月根本不可能同他說,只能竭盡全力安慰道
“我對虞師兄絕無半分男女之情,你別生氣,我雖用了你的元陽,可我也給你養身體了”
裴暄之玉白的手背上青筋畢現,卻仰頭微笑著緩緩說道“多謝姐姐呢,對我真公平,對虞師兄卻始終什么都不求。”
顏浣月詫異地說道“你胡說什么,我該對他求什么我也不可能用他的元陽。”
裴暄之只覺得喉間血氣熏然,一時竟有些頭暈眼花,眼前昏黑一片,扯著他往無盡深淵里墜去。
他艱難地喘著氣,頃刻泛紅的眼眶里,眼淚順著臉頰滑落,看起來脆弱至極。
顏浣月忙握住他的手腕探查脈搏,害怕是昨夜那碗血的緣故,“暄之,你難受嗎”
裴暄之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一把將她拉進懷中,扯開她的衣襟。
雪膩的肌膚上果然有一道小而深的傷痕,這耀眼的紅與白,格外刺眼。
他有些不敢看,慌張地抱住她,埋在她溫熱的頸間深深嗅了一下,自欺欺人地說道“你只是不愿見死不救,是不是”
顏浣月順著話答道“是。”
“不是”他忽地緊緊掐住她的腰,緩緩抬起頭來,被淚水洗得清澈的眼底森寒一片,
“你喜歡他,才會給他心頭血,你忘不了他,是不是他原本才是你想要的人不”
他忽然想起當日在山洞中,他曾有一次用懷抱貼著她的背將她壓在斗篷中。
彼時他難以自控,曾因極度失神咬傷了她的肩。
那時欲念交加,他也曾貪婪地舔舐過她的一切,包括肩上那一點點血跡。
可她并不曾有過虞照那樣渾身潰爛的狀況,連一點不適都沒有。
更何況,純靈之體的好處他清楚,他不覺得她的血會有毒。
虞照的傷到底是因為受魔氣與她心頭血相克的緣故,還是她確實給血里下了毒
可她和虞照之間,似乎也沒有那么大的過節,以至于她寧愿自傷,也要報復虞照。
況且虞照這般下場,從今之后,誰還敢冒險嘗試用純靈之體的血肉來養護自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