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求廢了譚歸荑五成修為,恐怕是擔憂譚歸荑會起殺心,倒是沒大膽到敢在廢了她一半修為后還讓她照顧虞照后半生。
在此之外,譚歸荑的師父思鴻長老還需協助虞氏護住虞照性命,若將來虞氏尋到良法,思鴻長老還需幫他修復身軀。
那毒是顏浣月拿傅銀環的血肉為引,又加了許多毒物藥物多煉。
那些毒物藥物不斷潰爛肌膚,侵蝕骨肉,只能暫且消耗他人靈力壓制,想要真正徹底止住都不知要耗費幾年光景摸清藥方。
想修復
除非他們能摸清藥方,并且找到傅銀環。
顏浣月坐在床邊看著手中平靜的黑褐色湯藥,她的面容映在其中,分不清是明是暗。
白瓷勺入碗,她的面容也立即破碎開來,她攪著手中滾燙的湯藥,一邊攪,一邊往白瓷碗中吹氣。
周蛟同李籍、慕華戈坐在屋內桌案邊,對虞照的遭遇皆是唏噓不已。
顏浣月面不改色地聽著,舀了一勺藥,吹了吹,待溫了,才遞到裴暄之蒼白的唇邊。
裴暄之啟唇抿了一口,苦氣沖鼻,他發狠將藥咽了,卻也忍不住轉過頭咳嗽了起來。
周蛟不明就里,顯出探望病人該有的殷勤與擔憂,疾步過去看了看咳得滿面通紅的人,說道
“顏師姐,瞧把他燙的,這幾日我暄之老弟也不知怎么在你手底下過活的。”
說著極為熱心妥帖地接過藥碗邊吹邊攪,樂呵呵地遞到裴暄之面前,說道
“裴師弟,這藥聞著就苦,一勺一勺吃著更苦,我有經驗,等涼一些了你一碗悶了,立即噙一顆蜜餞甜嘴,不必這樣一勺一勺地受煎熬。”
裴暄之病懨懨地靠在床頭上,神色莫辨,只是有氣無力的聲音中似乎帶著些
許近似感激的情緒,“真是多謝師兄提醒了。”
周蛟聽了,像是得了什么肯定,更加殷勤地攪著湯藥散熱。
顏浣月看他將藥攪涼得差不多了,才說道“他受不住的,我此前也照你這么說的讓他一口氣喝了了事,誰知竟全吐出來了,碗也扣到床上弄得滿床藥味,只得一勺一勺喝了。”
說著接過周蛟手中的藥碗,繼續喂他,安慰道“忍一忍,等喝完了再給你蜜餞吃。”
裴暄之“嗯”了一聲,繼續毫無怨言地“吃苦”。
周蛟雙手抱臂立在床邊,看著裴暄之忍苦忍得泛紅的眼尾,只覺得他為了討好顏浣月還得眼帶笑意。
但也或許是受苦太多也很難真正地笑出來,因而藏匿在他眉眼間的某種情緒,多少顯出些令人心酸的意味。
雖丟失十多年,但怎么也是天衍宗掌門之子
周蛟深深地認為是身體的局限迫使人無法真正地從內心站立起來,才會得了一絲關懷照顧就如此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裴暄之天生如此也就罷了,原本是天之驕子的虞師兄
周蛟忽然覺得世事當真無常,想起虞師兄的遭遇,仿佛只是夢中恍惚間聽聞的一般,他嗅著真實的苦藥味,搖頭無可奈何地嘆息道
“裴師弟,你這樣,突然大病一場,難免耽擱事兒。我看,不如以后我周家專門請個人照顧你,這樣對你而言便于專心休養,也省得顏師姐修煉之時還要額外費神看顧你。”
裴暄之看著顏浣月略有思索的目光,立即否決道“勞煩周師兄費心,封長老說我身體根底恢復得不錯,以后恐怕不會再如此。”
周蛟了然,適可而止,又轉了話題,樂呵呵地說道
“那桌上那些補品顏師姐記得收好,明日就要走了,我說要不要一起去再同虞師兄道別若都去,我再去同其他同門說。”
慕華戈和李籍當場便應了,顏浣月神色間滑過幾分清晰可見的惋惜,也嘆著氣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