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隨眾人去探望虞照時,她卻被擋在門外。
同門們對虞氏此舉頗有微詞,顏浣月卻甚是坦然自如,只說道
“虞師兄如今不好,他們心里難受,我是該遷就一些才是。”
回去的路上,周蛟無不可惜地說道“隔著紗簾不讓人看,連話也說不出來,我聽虞家那位小十七說早前幾日人都快成膿水了唉,真是受苦。”
來晚了的的薛景年獨自往虞照所居的客舍來。
抬頭望向春風暖陽里的紫藤花瀑,恰見一抹霧粉身影跟在一眾人末尾從院門前走出來。
他呼吸輕了許多,頓住腳步,立在原地等著她。
顏浣月見他似乎有些氣色不佳,不知他不往院中走,反而等在那里想做什么,等路過他時,卻聽他說道
“譚道友自去年冬日起,便時常心口不適,當日在長安也是為了療養心病,她因這病憔悴了不少,每日強顏歡笑”
顏浣月覺得他有些莫名其妙,開口問道“所以呢”
薛景年從衣袖中取出一個玉匣遞到她面前,
“虞師兄剩出一些心頭血留給她,大約也是因為這個緣故,你莫要因此怪她。這是橫山雪頂之下的白玉雪晶,是我是我好不容易拿到的,你拿去治傷。”
顏浣月抬眸,半笑不笑地說道“你是說我會因此怪罪她多慮了,我倒是不嫌她喝了那些血,只是可惜令她也因此生了潰爛,這雪晶,你還是拿去給譚道友吧。”
薛景年往前邁出一步,赤緹衣袍的衣擺輕輕飄向她的方向。
他垂眸看著她的雙眼,低聲說道“你心里還記著虞師兄,裴師弟可曾怪你他若借此與你為難,或趁機為難你,我”
顏浣月隨口說道“裴師弟知曉我只是在救人而已。”
薛景年莫名一笑,“他如此大度他若如你所言,對你剖心頭血救虞師兄的事毫無芥蒂,那只能說明你在他心里根本不重要,他如何配做你夫君”
顏浣月說道“這倒也無可厚非,我們成婚原本就并非為著什么男女之情,我也不關心我在他心里重不重要。”
薛景年驟然眼前一亮,忍不住反問道“可是你了解他嗎你我一起長大,我和他,誰才是你真正最了解的”
顏浣月反而因此一問淺淺地笑了起來。
眸光如水,星星點點,春風拂動她的發絲,像一個柔軟的夢境。
薛景年不禁暗暗傾向她,她身上薄薄的馨香化散于他鼻尖,令他衣袖中的雙手無意識握緊。
顏浣月挪開半步,從他身邊走過,淡淡地說道
“日久也難見人心,我不可能真正了解任何人。裴師弟若傷我害我,我收拾起來倒也方便,等閑鎖起來關著,他也鬧騰不出什么來,掌門同我也都能放心。而你,薛師弟”
薛景年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旁,蹙眉說道“你不許叫我師弟,我雖比你入門晚,但我比你還年長一月。”
顏浣月想著,她死時二十三歲,而今又多活了一年,怎么也比才十九歲的薛景年壽數高上一些。
何況她入門早,就連年長許多的李籍還要喚她一聲師姐,就是薛景年自幼嘴硬,只喚她的名姓。
她停下腳步,側首看向薛景年,目光平靜地像是看著道旁的一顆普普通通的樹木。
“而你,薛景年,虞家不比薛家,譚道友能從虞家脫手,卻很難從薛家脫手。同樣,你若害我,我要報復時,恐怕很難吧。”
薛景年有些驚訝于她這般死氣沉沉的目光,暗暗咽了咽口水,低聲說道
“虞師兄并非譚道友所害,你別這么說她你竟是這么看事情的平白無故的,我害你做什么”
顏浣月瞥了他一眼,并未答話,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