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能聽到身側裴暄之翻身的聲音,想喚他一聲,卻舌僵口硬,開不得口,什么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只能自己繼續掙扎著欲喚醒自己的身體,拼命用意識操控左手,想讓那個法訣掐起,可肋骨上的重壓讓她幾近窒息。
她又竭力睜眼。
就在那一絲縫隙的目光中片刻一瞥,卻見朦朧中,有個身穿黑色大襟衣,目光精亮的老太太正站在床邊。
那老太太滿臉血跡,帶著一臉鬼祟與探究欲往床里探進了半邊身子,正大光明地低下頭來看她。
陰森詭異的臉壓下來。
幾聲孩童的哭聲與笑聲交疊從四面八方傳來。
顏浣月的雙眼又不堪重負地闔上,只感到有人在她臉上吹冷風。
忽然間一股熱熱軟軟的氣息哼哼唧唧地往她脖頸處鉆。
身上沉重的壓力驟然間消散,她猛地睜開眼。
見到大白天里,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正好奇地從她頸間抬起來,順勢將棉乎乎的腦袋擱在她臉上,呼呼嚕嚕地歇了一會兒,又喵喵叫了兩聲。
顏浣月一時有些恍惚,見屋中的擺設正是在天衍宗她自己的房中。
她見此也未曾覺得有什么不對勁,只是渾身輕松,慶幸自己擺脫了一個十分清晰的噩夢。
她將趴在臉上淺眠的小貓拿下來抱著,兀自坐起身來,低頭端詳著手中睜著一雙無辜大眼的小貓。
她記得這只小金貍是別人養著的,好像不久前在水榭欄桿旁見過他提著貓曬太陽,不知怎么就跑到她這里來了。
因為是掌門真人的兒子,所以小金貍的主人她好像還是有些熟識的,只不過,那個人叫什么來著
她想去把小貓還給他,可是抱著貓在宗門中走了許久,她也逐漸忘了自己是要做什么去的。
忽然韓師姐從前方迎面走來,遠遠就拔出長劍厲聲問道“顏師妹,你手里抱著什么”
顏浣月疑惑低頭往懷中看去,看到漂亮柔軟的小金貍不見了,自己手里竟抱著一個小孩血糊糊的腦袋。
那腦袋上的眼睛帶著怨毒,正張著一張黑咚咚的嘴,不滿地說道“餓了,餓了,他趕不走我的,呵呵呵”
顏浣月靜靜地看著那個腦袋,逐漸抬頭看著遠處韓霜纓身后越聚越多的同門。
她的眼底閃過一陣迷茫與無措,記憶千變萬化,斷裂而扭曲,她看著近在咫尺的韓霜纓,心底像是找到了某種絕對的依托,輕聲喚道
“韓師姐我還沒死,我在洛京呢你去找找我好不好”
眼前的宗門像是寡淡的煙霧,看不清原本的山巒殿閣,一身青衫的韓霜纓與一眾同門立在風中遠遠地望著她。
須臾之間,天衍宗一片寂靜。
顏浣月
緩緩低下頭,看著手中張口去咬她食指的血腦袋,她歪著腦袋看了一會兒,忽然唇邊勾起一絲笑意,輕聲說道“吃我呵”
“噗”地一聲,血腦袋被她兩手一擠,崩裂開來,血濺了她一身,連臉上都是涼涼的血溫。
她沒有停手,捧著那腦袋換個方向繼續壓,骨骼碎裂之聲接連不斷。
血腦袋捂住地嗚咽哭泣著,大聲喚道“娘娘”
顏浣月將那腦袋團成了一個血漿淋漓的大丸子,一雙被擠掉的眼睛被她不注意的時候踩爆,她拿著那顆血肉模糊的丸子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