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膽戰心驚的趙柴兒心里有了后福的依仗,對生機的向往迅速洶涌而出,更是連那個所謂的“朋友”,都直接換成了自己。
“裴兄,你剛才問我們當時的賭注是什么這該怎么說呢”
趙柴兒吐了口氣,眸光微微上瞟,當日情景仿佛還在昨天。
那幾日,鳴玉城中來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每日正午,都會往云來酒家用飯。
混跡在鳴玉城的混子閑漢們很快便注意到了這個貌若天仙的獨身女子,躍躍欲試地打賭看誰先去與她搭話。
趙柴兒便是其中之一。
恰有一日這從來不與本地人多做交流的女子,竟主動同奸商方金銀家的二公子搭話,問了許多當地的風土人情之事。
這便讓一眾藏在暗中覬覦已久的混子心生妒忌,往日里被方家缺斤少兩、以次充好的舊怨在眾人中迅速燃起。
但沒權沒勢的混子們在學堂時打先生、欺同窗,大都沒念進去過幾句書,少時好逞幾分力氣,等長大了也不過是無權無勢人人可唾罵的街頭老鼠罷了。
他們湊在一起,除了悄悄搞點事兒之外,也就能逞些嘴上的威風。
城尾小酒肆對方家一同亂罵后,忽有人提道
“那方金銀家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有倆臭錢嗎我娘從他家買的米,都摻著沙子呢,拿去退換,還說是我們自己攙來訛他們家的,狗東西,哥兒養的騙錢蓋新宅,怎么不去死呢”
幾個人中年歲最大的劉大河喝了一碗混酒,大聲說道“對,我賭他那新宅今晚就塌了,誰賭賭輸了就去跟那小姑娘幫對方提親”
趙柴兒喝得醉醺醺地,下意識反駁道“怎么可能塌那狗東西家里蓋宅子可是請的長安的匠人。”
“吁”
周圍人都在起哄。
劉大河一下子來了氣,嘭地一聲拍下酒碗,說道“賭不賭”
趙柴兒想著那姑娘的模樣,心里麻癢不堪,恨不得現在就抱在懷里,于是醉眼惺忪地打了個嗝,說道
“賭就賭,所有人作證,明天天亮前,方家那新房子要是沒事兒,你就給老子準備五十兩聘禮,去跟那姑娘提親,等我們成親之后,要叫我們爺爺奶奶”
劉大河一時激憤,站起來道“好要是你小子輸了,你就給你爹我準備五十兩聘禮去提親,以后見了我們夫妻二人,要叫爺爺奶奶”
兩個加起來兜里湊不出五十個銅子兒的人,夸下如此海口,店里看賬的賬房看得笑得合不攏嘴。
賬房原本也瞧不上方家的做派,于是湊熱鬧寫了份文契,讓他兩按手印對賭。
趙柴兒被一頓起哄激得頭腦充血,朱紅的指印毫不猶豫地按下。
等被人從路邊叫醒時,他正睡在方家的新宅附近,親眼看到原本已基本蓋好的宅子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堆廢墟。
人們議論紛紛,都說方家人都壓在下面,死了。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場景,以為還在夢中,心中那股惡氣出了,可又開始后怕起來。
渾渾噩噩地跑回家去,噩夢連天地睡了整整兩天,醒來后卻什么都不記得了。
等再次清醒過來時,卻聽說劉大海要辦親事了,正是與那個姑娘。
他根本難以相信,憑他們這種混子閑漢,哪里能配上那樣的姑娘
可是他又親眼看著姑娘的紅繡鞋從破舊的花轎中伸出來,被風揚起的紅蓋頭下,是姑娘宛若明玉般的臉頰。
在那一瞬,她艷麗的紅唇微微勾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含笑瞥了他一眼。
劉大河父母湊錢辦的簡單酒席上,趙柴兒被請到上座,劉大河感激涕零地舉杯對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