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見,道友近來很是清減。”
她的語氣很平和,傅銀環緩緩睜開雙眼。
看著眼前之人光潔瑩潤、氣血充盈的模樣,仿佛又回到那個大雪天里,他借命瓶中掠奪的性命蘇醒過來,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如果,借命之法不會讓人忘記一日之事,他前世會不會因此饒過她一命
也許會,可是他那時修為受損,即便不將她當做活壤,不殺她,放著這具純靈之體怎么會不好好利用
可他也許會更柔和一些。
那時她還很單純,會因為他們幾個人的無視而心情低落。
將他從山上救下來后,她總是一個人待著。
虞照和譚歸荑圍在他病床邊談天說地,她徘徊在他房門邊,想進來探病,又怕跟他們沒什么能說到一起的話更讓氣氛尷尬。
其實騙那樣的小姑娘恐怕并不難,與她雙修恢復起來或許會很慢,但他還可以抽取其他人的修為來填補。
就算將來膩了,將她煉藥,也好過如今長久寂寞下催生的未曾得手的遺憾。
如果她還和前世一樣懵懂,他或許只會想要逗弄兔子一樣在掌心中玩耍。
可人都是會改變的,現在的她像一把鋒利的刀。
她越是與以往不同,他心底征服的欲望就越瘋狂滋生,不甘像細細的藤絲,天長日久地扎進他的血肉中,吸取著他的理智。
可惜以他前世的心性,只在憤恨差點死于玄降妖靈之手。
只想尋到時機立即拿她種植靈藥最大程度吸取純靈之體的先天靈氣,根本就沒有多余浪費絲毫情緒的意愿
“浣月”傅銀環輕聲說道“你拿我的心頭血,做了什么”
顏浣月一邊擦拭著短刀,一邊說道“喂了道友那么多毒藥,想看看你心頭血的威力,如今虞師兄和譚道友都飲過你的心頭血和腕上血,你們三人,也算是一種緣分交織。”
又垂眸淡淡地看著他,說道“而今鬼市重開,你以往可曾聽說過半分消息”
傅銀環靠在木壁上仰視著她,目光落到她紅唇上,聲音沙啞地說道“能先喂我些水嗎你很久沒來管過我了。”
顏浣月冷笑道“渴了就喝你自己的血,不是給你腕上留著傷嗎”
傅銀環低低笑著,披風下縱橫交錯的傷口和新長出來的肉芽泛著絲絲痛楚。
心口最痛,她取他心頭血時匆忙而粗暴,與曾經扶著他走下山道時的關懷備至全然不同。
長久處于被刀剮又恢復,又繼續被剮的劇痛中,他也已
經有些麻木了。
哪怕是再大的痛楚,時間久了人都會麻木,就像她當年在地窖中一樣。
他在她身上開孔種藥時她倔強得一聲不吭,可眼淚幾乎給他二人洗了一遍衣裳。
后來她身上長滿靈藥畸肢,整日安靜得像一只小羊,連眼淚都很少見。
那些畸肢怪眼就如同她幫他培養出來的假命,那三年里,他守著這具活壤,收割著她身上的靈藥,怎么從來沒有想過順便讓她給自己生幾個孩子
他可以把孩子們養大,做他最可靠的爪牙,分散各方,去幫他找回更多的靈藥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