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暄之咳嗽了一聲,仰頭合著雙眼靠在木柱上,仿若置身事外。
中年男子警告道“在外面把住你的那張破嘴,別一天天什么能說的不能說的都往外說。”
被喚作阿霞的女子倒像是有人幫她出了口惡氣,惡狠狠地說道“我跟劉老五過也成,但劉老五為了那賤人打了我,這次必須把那賤人收拾了”
裴暄之睜開眼睛往他們那邊看了一眼,有些不理解人分明是劉老五打的,打人這筆帳怎么就拐到他們口中那個養女身上了
不過聽起來也是一樁牽扯不清的家事,他沒什么興趣打聽,只等他們走了,他再帶著顏浣月重新在山中找一處地方落腳。
情潮將至,還是山中無人之地最適合。
幾人在那激憤地罵了一大圈,全是在發泄著對那名恩將仇報的養女的不滿,之前那壯漢說激動了,突然說道
“五年前勝子叔家小子成婚時,姐你帶她回來,她污蔑我,說見過我跟新媳婦抱在一起過,還記得不小小年紀,怎么能想出那么個損人的招兒的”
阿霞也憤憤說道“記得,我不是把她打了一頓教訓過了嘛那時候才八九歲,誰知道她怎么是那么妖的女娃娃”
裴暄之忽然察覺到一絲異樣,八九歲的孩子不是不可能用這種理由誣陷旁人,但是肯定不是大多數。
雖然他猜測的并不一定對,但最好還是走一趟
中年男子看了眼窗外的大雨,說道“雨小一些了。”
正要提議出發,卻聽一直安安靜靜坐在不遠處的小郎問道“諸位,請問有誰能借我幾個銅板嗎”
“嘁”
最開始進門就嘀咕的那個壯漢說道“看著像是有錢人,原來是個臭要飯的。”
裴暄之最會偽裝,聞言慚愧一笑,道“在下在此幾日了,前幾天過去了一輛拉菜蔬的牛車,趕車的老者說要三個銅板才愿意拉我下山,我身上一個子兒都沒有,拿別的東西給他他也忍不出來,只是不愿允我乘車”
說著,他拿出一個白玉扣兒,謙恭道“如若不嫌棄,在下愿意拿這枚白玉扣兒換三枚銅板。”
“那感情好。”
為首的中年男子爽快地拿出三枚銅板,走到他身邊放到他手中,順利接過一枚通透無暇的白玉扣兒,樂呵呵地說道“小郎早些下山治病才好。”
裴暄之略微頷首,說道“多謝。”
眾人見他很是隨意地就看他都有些眼熱,荒山野嶺,孤身一人,財物加身
若不是安順之民,真的很難壓下心里那一瞬間掠奪財物的貪念。
幾人走進越來越小的雨絲之中,比來時沉默了許多。
等他們一走,裴暄之將房中的東西收拾好,御出一道避水符,立時抱起顏浣月出了小屋往更深處的山林走去。
路上濕滑,他也走不快,便放出金霧來,依托金霧飛速往深山處行去。
山中有幾個自然形成的山洞,他選了一個進去,此山洞進去十步左右,又突然向下延伸,像是地上開了一口巨大的深井一般。
他驅使金霧下到山洞最深處,驅使符篆掃清灰塵。
又取出兩張薄褥鋪在地上,將顏浣月安放了上去,給一旁放了一疊之前給她買的衣衫釵環,又放了吃的和水。
自腰間一摸,便憑空從藏寶囊中取出一捆紅繩,結繩布陣將她護在陣下,張貼符篆,又掐訣挨個一一驅動。
他收拾得十分仔細,等千歲子的地脈之力自主溶于她全身后,到她醒來時恐怕也就是明日了,若是她愿意,便可以在此幫他渡情潮。
這里地方很寬敞,又隱蔽,容得下金霧肆意糾纏,也不必擔憂有人忽然登門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