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年說道“說了,鬼市那邊沒抓到地裂的罪魁禍首,師兄師姐他們還得守在那里。”
顏浣月問道“韓師姐也在嗎”
“在。”
她又問道“韓師姐可好”
“未曾受傷,聽說你沒事,她也松了一口氣。”
顏浣月說道“勞煩傳了消息,好生休息吧,等回了宗門送你靈石,我先回去了。”
說著拉著裴暄之躍上長劍,揚長而去。
等掠過天傾城,又急速落地,從另一側城門進城,找了一間十分偏僻的客棧暫且住下。
這時候從天傾城往北走,很大可能會在野外過夜,既然師門已知曉她活著的消息,那么事情就不必趕得太急,她也是實在不想在野外過夜了。
她收拾了一番,與裴暄之吃了些飯菜,便拉下床帷盤坐于床上打坐。
裴暄之在房中看了一會兒書,無意間透過窗戶見對面街角處有一座小小的城中道觀,一道人影忽地從道觀門前閃過。
他放下手中的書,在房中布下結界,起身出了門。
那道觀是個求簽問命的所在,往日門前稀稀落落,近日借著清和月令集好一番宣揚求問姻緣的能耐,也招攬了不少踏門前來的。
裴暄之在觀中若無其事地游蕩了一圈,從大殿前的朱漆木欄上取了一張蒙著紅紙的簽文。
掀開紅紙,捏著簽文看了一遍,隨手放入袖中,轉身拾階而下。
階下的廟祝慣會從神情揣測人所求是否得意,見他衣飾容貌皆為不凡,便開口道
“小公子,卦有變卦,世上變數亦是常見,人卜而窺于未有,行而變其所歸,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尚可遁其一也,莫要消沉,什么都是有辦法解決的,更不要說區區姻緣二字。”
裴暄之披著一身陽光走到階下,聽著他那似是而非,可套到任何時候的話。
這種與人深入交談的話術他學過不少,如今聽到有人用到自己身上,也不禁笑道“哦如此說來,先生有方子”
廟祝瘦指拈須,高深莫測地說道“簽文為何”
本就是不想要的簽,裴暄之只怪自己心血來潮,手氣不好,卻不認為這是他與顏浣月的真簽。
可在這種時候,聽幾句假話胡話,也不算什么。
是而說道“縱是春風逢秋葉,亦是雪急暑盛時。”
“哦”
廟祝琢磨道“春風逢秋葉,雪急暑盛時,這是本不該有所牽連啊可還是相逢了,只是于雪急暑盛,不就是到頭來終歸一場空嘛”
廟祝暗惱,那不想眼的蠢徒弟,平日偷懶也就罷了,今日卻在這等日子疏忽大意,放了下下簽進去。
裴暄之從藏寶囊中摸出一把折扇隨手打開擋在頭頂上空,遮擋著越發明耀炙熱的陽光,看著廟祝為難的神情,薄唇邊不禁浮起一絲笑意
“若是簽文卜算真能明事,賭坊里便都是辛勞刻苦者了,先生也不必在此風吹日曬,賺那一二銀錢。”
廟祝還想端出玄之又玄的模樣,只是眼前這小郎在折扇陰影下的一雙眼睛,清澈明亮而篤定。
廟祝看著那雙眼睛,似乎能映出他自己的一切。
廟祝張了張嘴,別過眼睛,尷尬地笑了笑,“我等玄門弟子,哪在意小郎說的這些話,又不是玄降的那些重利貪財之人。”
裴暄之無奈地笑了笑。
這都是什么聲名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