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次能讓舅舅成為公爵,倒的確算得上意外之喜了。
塞希利婭和外祖父對視一眼,二人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意動。
某種程度上來說,先王喬治四世,的確算得上玩弄人心的高手。
即使這意味著現在的國王,要利用他們的勢力去對付坎伯蘭。
也意味著他們要親手扶植起,未來將會和他們互為掣肘的劍橋公爵。
沒有這個安排,原本無望競爭攝政權的劍橋公爵,當然會以薩塞克斯公爵馬首是瞻。
有了這個安排,原本的那點情分,就不足以讓劍橋公爵甘于淡泊了。
但普通貴族序列中最高的公爵頭銜和4千磅的終身年金,倒也足夠讓人心動。
錯過了這一次,就未必還能在薩塞克斯公爵的有生之年,讓他看到兒子繼承他的其中一個封號了。
然而就在他們正準備答應威靈頓公爵的條件時,從錯愕中恢復過來的埃斯特子爵打斷了他們。
這位先王的部署中最大的受益人,顯然有著不同于二位親屬的想法。
他的聲音中,已經褪去了最初的激動和喜悅,“陛下的慷慨饋贈實在令我感激不已。但我能拒絕這個公爵頭銜和自己能獲取的那部分津貼,來換取一個因弗內斯女公爵的頭銜嗎”
威靈頓公爵的神色罕見地有些為難,“女公爵的授予很可能會招致議會反對。這并非國王能一力決定的事情。”
他以為沒有后嗣的埃斯特子爵,是想將這份榮譽直接贈與外甥女。
“依我看,特蘭頓小姐的公爵頭銜,也不必急于在這個時候獲取。”他委婉提出了自己的勸誡。
“不,您錯了。我舅舅口中的女公爵指的并非是我。”塞希利婭否定了威靈頓公爵的猜測。
塞希利婭自己的爵位提升,她其實從不怎么操心。
因為她自己還保有對阿爾比馬爾公爵頭銜的主張權。
議會當初同意特許她繼承喬治蒙克將軍的附屬頭銜時,可并沒有要求她放棄對主頭銜的繼承。
只不過繼承規則一旦確立,就很難再加以更改。
在實力足夠強大到,可以制定一個寬松的頭銜繼承規則之前,她并不想隨意提出自己對公爵頭銜的主張。
在最初的疑惑散去后,不論是塞希利婭還是薩塞克斯公爵,都覺察到了埃斯特子爵的意圖。
埃斯特子爵一直都很清楚,他的外甥女內心從未放棄過對阿爾比馬爾公爵頭銜的主張權。他也一直堅信外甥女能達成自己的目標。
他不會浪費因弗內斯公爵的頭銜,去為外甥女做錦上添花的事。
那么,就只剩下一個可能。
果然,從埃斯特子爵的口中,說出了那個他們都再熟悉不過的名字。
“奧古斯塔莫里,我的母親。如果可以,請陛下冊封她為因弗內斯女公爵吧”他的臉上滿是義無反顧的決絕。
童年時受到的所有譏諷,母親在公共場合受到的所有嘲弄,一切的一切都涌上了埃斯特子爵的心頭。
坦白來說,哪怕對埃斯特子爵而言,公爵的頭銜也是一個難以抗拒的巨大誘惑。
但在頭銜之上,還有一些東西是需要他去維護的。
在他有能力進行抉擇時,他還是希望能用女公爵的頭銜,對母親在這段婚姻中喪失的名譽和年華稍稍進行彌補。
一直以來,埃斯特子爵都再清楚不過,薩塞克斯公爵和奧古斯塔夫人之間門的愛情,早就在歲月的流逝中消弭殆盡了。
被宣判婚姻無效的父母,都有著各自的情人。
但他們之所以都沒有選擇再婚,就是因為他們都在顧忌兒女的處境。
即便國王不承認,即便議會不承認,即便法律不承認。只要不再締結合法的婚姻,誕下合法的后嗣,他們就依然能維持世俗意義上的夫妻名分。
他們的一雙兒女,也就不必在宗教上被宣判為罪惡的產物。
可明明這段婚姻是出于兩個年輕人熱忱的愛。
身為男性,且又是血親王子的父親,自然可以名正言順出入社交圈,不必顧忌別人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