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甩了甩被壓亂的頭發,一步占據了他看向迪克的目光。
“抱歉阿爾弗雷德,是我堅持想騎騎看他的摩托的。我從前很少看到這樣酷的車,開得有點兒快。”她心中懷著真實的歉意,“有點兒太快了,也許。”
管家看了看臉色好上不少的夜翼,女孩有些忐忑地捏著袖子。老人一下就捋明白了這之中大致發生了什么,忍俊不禁。他趕在好大哥替自己挽尊之前開口,微笑“這沒什么,小姐,只要你有駕照的話。理查德少爺喜愛一些刺激的活動。但我還是非常不建議你們在市區里把車飆到一百五十碼以上。”
迪克心說一百五十碼算毛線,她直接兩百往上跑了。他一路拽著車桿的手臂有些酸痛,看向妹妹的眼神更是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哀傷。
她確實乖瞧瞧她不安又忐忑的樣子,她還會玩自己的手指,低下頭的時候比睡著的達米安還要無害。迪克想。她車技很好,比他想過的還要好。可是她真的很亂來。
“我記得韋恩先生也很喜歡極限運動。”她似乎是想起什么,提到了還沒從瞭望塔回來的布魯斯。
“是的。老爺經常拉著孩子們胡來。”阿爾弗雷德朝屋內側身。聽出來他言外之意的迪克假裝自己是透明人。“我拿他們沒辦法,希望他們每次在進行釋放天性的旅行之前能多考慮考慮我這個老人家的心情。站在門口可沒法好好聊天,莉婭小姐,請和我來吧。你的行李在半個小時前已經送到了。我擅自為你整理了房間,也許您該來瞧一瞧。布魯斯老爺在設計方面提出了不少建議。”
“他不在家嗎”
“您知道的,他總是在外面跑來跑去,有事要做。但是我向您保證,您在這里,他今晚一定會回家吃飯。”
李婭點頭。她不太關心韋恩跑去干嘛了,那跟她沒關系。但是她需要確定他到底什么時候不在這房子大得嚇人,她剛一進屋就想往外面退。主廳足有十來米高的穹頂,把底下的人襯得像在桌上覓食的杰瑞,粗略看去二樓房間更是密密麻麻,她不太想仔細思考每一間打掃起來有多麻煩。光是站在底下就足夠讓她渾身難受。也許是注意到了她的不自在,老管家向她搭話。她的目光正落在中央主梯向上的平臺前,那兒掛著一副三口之家的巨像。
油畫色調暗沉,但并不陰郁,反而彰顯溫馨。畫上的夫妻攬著他們的孩子,男人溫和沉郁,女人優雅從容。那孩子睜著他茫然天真的眼睛,快樂地望向前方。他的肩上各搭著一只父母的手,那是一對有力的、成年人的手,正牢牢將他們的愛留在人間。男孩的嘴角噙著笑容,顏色灰樸的背景幾乎溶解畫中人與世界那條明顯的界線,他如同每個初來乍到的生命,對將要來臨的殘忍與苦痛渾無所覺。
它是這棟處處顯露著失真感的大宅里唯一一抹凡間的氣息。
“老夫人和老主人的畫。”管家說,“那年老爺還是少爺他那時候才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