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重樓醒了過來。
此刻,晨光稀薄,天色尚且朦朧。
泉隱村中多有綠植,倒是更顯天高遠闊。
重樓眨了眨眼睛,于身上的重量壓迫下,更加清醒。
他垂眸,便瞧見飛蓬頗為豪邁的睡姿。只見他一只手勾著自己脖子,另一只手拽著自己頭發。
這是在睡覺,還是想打架魔尊又好氣又好笑,小心翼翼地想往外挪,可神將紋絲不動。
“咕咚。”重樓更是暗暗頭疼了,這個姿勢,他眼神一掃,就能把飛蓬衣領內的風景盡收眼底,嗓子眼里不禁悄悄地吞咽了一下。
不行,不能這樣。重樓冷靜了片刻,終究抬手把自己的頭發掙出飛蓬手心,再慢慢推開頸間那只玉白溫熱的手。
“嗯”雖然動作很小,但飛蓬還是醒轉了過來
他才睜開的瞳眸閃著波蕩而深邃的水色,直直凝望一個人的時候,顯得又沉醉又認真,幾乎能叫人心甘情愿地溺斃于其中。
“重樓”那濕綿喑啞的嗓音更是如一把小刷子,當即便讓人撓心撓肺,只覺心頭癢得發熱。
重樓的呼吸聲不由自主一滯“嗯”他難得支支吾吾地胡亂應了一聲,就急急忙忙錯開了視線。
飛蓬這下子不困了,還險些笑出聲來,好在及時咳嗽止住了笑意“咳咳咳”
“你潤潤嗓子。”重樓立即攝來茶盞,把茶水熱了熱,才給飛蓬倒好。
飛蓬接過來一飲而盡,起身開始穿外裳“我得去見見毒瘴衛戍,你要去嗎”
重樓救下飛蓬時,自然也發現了毒瘴衛戍派了接應之人,不然也不會放心飛蓬留在泉隱村“嗯,去。”
他重新給自己施法,同飛蓬一起去向靈樞牧尉道了謝,便回到泉隱村,看飛蓬收拾東西。
這一神一魔正欲出村,重樓忽然皺起眉頭“有人擅闖炎波泉,是個神族。”
“和春滋有關”飛蓬當即問道。
魁予答應過他,會把人放走。本來難題在于如何說服重樓,昨夜卻也有了意外收獲。
重樓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已有決斷“我不會殺他。”
“你不是和明庶門交好嗎”他自然能猜到飛蓬的計劃,決定添一把火“這個春滋劍守,我讓他掉在明庶門附近,剩下便順其自然吧。”
飛蓬抿了抿唇,突然扣住重樓的披風后擺“我和你回魔界。”
重樓驚訝地看著他,飛蓬笑了笑“我也不插手,且看天意。”
神族要自救,便該這位命定制衡春滋泉守的族人,自行努力,擊破敖胥陰謀。也為日后真相揭開做好鋪墊,關鍵時刻替神族挽回聲譽。
而這對重樓,也算公平。他已然竭盡全力,便更不該逼著魔尊,為了私人情誼,一退再退。
“好。”重樓釋然一笑,這一去,試探了春滋劍守的身手,便將之打入人間。
只是重樓也好,飛蓬也好,都沒想到,春滋劍守修吾傷重瀕危之際,會因樹果本能,吸引修道者結為共生。
當時在附近的,恰是月清疏。
于是,便結了一段難辨緣劫的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