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臉上泛起緋色,一步滑出很遠,落在前方那對熾騰面前。
炎波內的魔獸并沒有多少靈智,但勝在識得魔尊氣息,很識相地跪下了蹄子。
“我們回去吧。”重樓后發而至,和飛蓬一人一騎,順著炎波古道,往后散步而行。
炎波泉外,重樓和飛蓬的第一站,自然是廉黎域。
這是連接天魔國和炎波泉的要道,地形險峻,山勢連綿。
越過山壁深紅、避翼飛旋的羚羊谷,能瞧見天魔劍冢。
那附近,是一大片茂盛而凄涼的彼岸花田。
繁花之中,是盤螭神云槍,槍下環繞著失去多把主人的神兵,皆是飛蓬故人。
“給。”這一回還是祭奠,但重樓帶了足夠多的烈酒。
以重樓的脾氣,絕不會祭奠曾殺害族人的敵軍。可他又那么體貼,知道給自己備酒。
飛蓬心情復雜,抬手接了過來。他在重樓的沉默陪伴中,將酒水潑向劍冢。
模糊的水霧中,那些熟悉的臉仿佛若隱若現,惹人悲哀。
“魔界實力為尊,不似神族,講究資歷和出生。”重樓突然開口“魁予適應地很好,過得也不錯。”
飛蓬回過神,淡淡說道“那是你容得下。”
魁予率眾穿過神魔之井,落腳正是炎波泉。若非重樓壓下魔界各部眾,允魁予修行墮魔,在魁予成功后又默許她劃一塊地盤,他們哪能輕易容下昔日勁敵
“她于本座,構不成威脅。”重樓不置可否“那天魔眾出現,便是增益我族。”
他是魔尊,只需要總攬大局。
天魔雖源于神界,曾手染獸族鮮血,但獸族本就實力為尊、敬慕強者,也并非全然抵觸勁敵加入。那魁予率部下墮魔,既有利于增加魔族戰力,又損了神界顏面,何樂而不為
知己莫若敵,我可很清楚,獸族舊部里有這等海納百川心胸的,唯有你。飛蓬嘴角輕輕勾了勾,重樓的底氣,來自他無往不勝的實力“我們走吧。”
重樓微微一怔“你不多留一會兒”
“哈哈”飛蓬朗聲大笑“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他轉過身,大步邁出劍冢“我理解他們追隨魁予墮魔,但不支持。”
魁予是新神族首座,為屬下遺言劫獄救神子而墮魔,我心中固然支持。但他們僅為追隨魁予就跟入魔界,不考慮實力不足、墮魔敗亡的可能,我無法贊成。
“若是你”重樓跟在飛蓬身后,語氣難得遲疑。
飛蓬斂去笑意,漠然道“歧視同族,殘害后輩,我必殺之。”
若他是神果所造的新神族,是魁予部下的處境,都敢不顧生死墮魔了,又何惜己身
不如不惜一切代價擊殺敖胥,鬧神界一個敢教日月換新天
不愧是飛蓬。重樓無聲一笑,回眸望了最后一眼。
劍冢亙古矗立,神兵百葬而歸。
這世間,只有一個飛蓬。重樓腳步輕快地追上去,握住飛蓬的手。
飛蓬未曾偏頭,指尖卻扣入指縫。
一神一魔,十指相扣。
漫無目的地走出很遠,重樓干脆帶著飛蓬,隨意游覽魔界天地河川。
短短幾個月,他們幾乎把魔界跑了個遍。
飛蓬最初在魔界期間,重樓就學著下廚。如今到處游玩,這練出來的上佳廚藝,在野炊獵食時,果然派上了用場。
“喜歡嗎”重樓把烤好的肉割下一大塊削成片,用清香的木質托盤擺放。
飛蓬嘗了一口,眼睛一亮“嗯。”
連他適才戰斗時的冷銳眉眼,也立即緩和了下來,點頭贊道“味道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