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頭上還有幾根頭發呢短短的,硬茬茬的,可愛
腳步聲就是這時候傳來的,你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像條蟲,腳步已經泊在門前,門把手咔噠下壓。你慌了神,一下子使出非人的速度從床上彈起,撞破花窗逃出去,淅瀝碎片炸開在你周身。被抓包的恐懼蓋過了其他,你躲在窗戶背面,聽到開門后陶德神父驚訝的抽氣和嘆息,半晌他才自言自語地咕噥起來“好吧,看來有只小偷貓溜進來過了。”
你行為的后果是,陶德神父不得不重新修繕花窗。小禮拜堂只有他一人,隔天他搬來梯子坐在頂部修理,夏日正午的陽光有如熬熟的橄欖油,純黑圣袍又吸熱滾燙,他很快脫掉上袍和微微汗濕的襯衫綁在腰間,露出潔白健碩的身軀,裸裎著晶亮蜜色的汗澤,分布在脊骨兩側的小肌群隨動作迷人地移動起伏。
你含著食指專注地凝望,他的肌肉那么飽滿和韌性,咬起來恐怕很費勁吧,你有一口鋸齒狀鋒利雪白的小尖牙,像單排的鯊魚齒,方便你叼著肉塊從骨頭上撕扯,但你的嘴巴小小的,咬他的時候必須合緊門齒再左右研磨,才能切斷那些健康結實的肌肉纖維吧。
而且他那么大呢,你的胃一次性裝不下,肢解儲藏也不容易,鋸開骨頭樞結與韌帶連接處是個體力活,野獸大多有將吃剩獵物埋藏起來的習性,你得找個陰涼干燥、配得上他的好地方,將他珍重珍藏才行
想入非非中你失口咬斷了自己的食指,懊惱地將骨茬咬得咯吱響。陶德神父下了梯子,隨手將汗濕碎發攏到額后,懶洋洋又放松的目光無意掃過你藏身之處,嘴唇一松。嘿,小貓,我看見你了。
你在他話音落下之前跳起來,動若脫兔地逃竄往小巷深處的下水道,將他半氣惱半好笑的一句“跑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甩在身后。啊,仁慈好心的神父,是你會吃掉他呢,他聞起來像淋遍罌粟花汁的熟果,每靠近一點,你都需要極力克制,才能不撲過去撕咬他溫暖香甜的肉。
禮拜日的清晨,神父會在教堂門口分發救濟糧,你悄悄混進人群,和面黃肌瘦的窮人們一起在階下排成螞蟻搬家的隊伍,薄金晨曦為佝僂肩膀披上朝圣冕袍。
你在人流推搡中走近神父,他會認出你嗎你不確定地拉低兜帽,你看起來矮小單薄,面孔污臟,頭發干枯結纏,和街頭隨處可見的流浪孤兒一樣。
神父高大的陰影籠罩了你,溫和而隱含鼓勵的目光俯低著,熱粥和面包盛在一次性餐盤里遞過來,比食物熱氣更吸引你的是他的手指,修長微蜷托在餐盤下,淡藍血管在皮膚下安靜流淌。你舌根處開始瘋狂分泌唾液,回神之前已經啊嗚一口咬在他虎口,利齒揉進皮肉,食物和吃痛的悶哼一起灑落。你縮起腦袋,飛快竄進騷動的人群逃跑了。
蜷縮在巷子深處的小窩里,你才如獲珍寶地舔舐齒縫間的血絲,濃縮香味在舌尖炸開。你嗚嗚嗚地快樂打著滾,好甜,好甜好甜好甜好甜。
身體忽地一輕,陰影覆蓋,是誰將你從小窩里揪了出來。你恐懼地撲騰著四肢,撇頭只見陶德神父線條鋒利收緊的下頷。
他單手擒著你后頸,單手搭在墻上,一邊嘴唇斜斜牽起,帶動銜在唇間的煙呵吐出一片如云似靄的薄霧,笑聲輕快又篤定。瞧,被我捉住了,小賊。
02
你是吸血鬼還是食尸鬼之類的玩意兒嗎神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