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你說。
想吃我神父問。
嗚嗚。你說。
傷害過別人嗎神父問。
嗚嗚嗚。你說。
好吧,我畢竟是個神父,只能將你封印或者驅除了。神父故作嘆息,拿起銀白十字架和削尖木樁。
嗚嗚嗚嗚嗚嗚嗚。你膽怯地蜷縮著搖頭。
你不記得自己誕生何處以及活了多久,但你從未狩獵過活人。你一直都那么小,兇猛的非洲獅在幼崽時期面對健壯羚羊,也只有被后蹄踢穿腹部的下場。最早你被釘穿四肢與心臟封死在棺材里,棺板腐朽風化暴露出地表,你才爬出土壤;后來你被投入熔銀沸騰的大鍋,血肉骨骼不斷被熬煮綿爛又恢復愈合,幾十天后鍋爐都破損,你趁機從洞口溜走;你還曾被水泥澆筑扔進大海,千米水壓與海鹽腐蝕日積月累剝去水泥外殼,海水將你和鯨魚尸體一同送往海岸,身著麻縷斗笠的東洋漁民驚呼你為海女。后來你跟隨開辟新航線的船隊遠渡太平洋,來到豐饒嶄新的美洲大陸,腦中已經建立起“招惹人類”與“遭受折磨”的等式,所以你小心隱藏特征,只悄悄去墓地和醫院停尸間刨取覓食。腐敗人肉嚼起來像蠟灰和木屑的混合物,病死之人身上的畸變處仿佛被不同調料酸水腌漬過,流墮的死胎生嫩腥膻,已經是你能得到最好的食物。
在陶德神父之前,你從未遇到聞起來如此鮮甜可口的人類。
留下我吧。你趴在神父膝蓋上發出很可憐的哼唧聲,用眼睛乞求。
得了吧。陶德神父擰眉作出兇巴巴的神情。教堂里養只吸血鬼,像什么樣子。
我才不是吸血鬼呢你爬起來一口叼住他胸前晃蕩的十字架,鋒利鯊魚齒上下一合咬彎了架身。陽光,銀器,圣水,大蒜和木樁都對你沒用。你哼哼唧唧地蹭他,揉皺平整的黑袍,像只碰瓷人類的貓咪幼崽。我很乖的,還很靈活,速度很快,能爬上很高的地方,可以幫你干雜活,跑腿,接待信眾,平常也不需要吃給飯,只用喂一點點
喂一點什么把我自己給你當口糧是吧。陶德神父撐著膝蓋,單手掰直十字架,有些好笑地說。
一點點就可以。你小聲哼哼。
留下你也不是不行。神父用手掌揉你亂糟糟干枯枯的頭發,稍微抬起眼角,跟你約法三章。在外面表現得正常一點,不許傷人,手腳勤快些幫我干活。至于喂你吃什么東西,表現得好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