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時候剛復活,剛用鮮血彌合起破破爛爛的軀體,剛從記憶犄角旮旯里翻出杰森陶德這個積灰生銹的名字,冬眠初醒的心臟像困獸在肋骨牢籠里掙扎,死亡后遺癥讓每一次呼吸都難得接近苦修。倘若器官壞死,便切除再移植,可死而復生讓他整個人變成一顆移植進人間的器官,排異反應在全身肌肉骨骼里作祟,為避免藥物上癮又不得用鎮痛劑來緩解。他每天花四小時忍耐病發,花四小時適應幽綠池水帶來的瘋癲,花六小時計劃復仇,再花兩小時在訓練室打壞一個沙袋,偶爾也會出門逛逛,畢竟社會化訓練是精神病人復健的重要療程。
然后赤手空拳毆打致死遇見的第一名罪犯。
指骨攏緊,拳頭下砸,直到手下消弭,臉骨塌進面孔,只剩蜻蜓斷頭的機械痙攣。他搖搖晃晃站起來,唾掉血沫,忽然發覺自己依舊像是一具尸體,或者某種借尸還魂的怪物,頂替了“杰森陶德”的和記憶,便誤以為自己真是那個死在爆炸里的可憐小羅賓。
所以不難理解他走進這間公寓時的驚訝。
有賴于世界第一偵探傳授的側寫技巧,不難判斷房間主人之一正是他本人,除此之外,卻又處處被另一種柔和的女性風格修飾。像一對情侶再普通不過的的同居小窩,習慣經過沖突磨合,最終像樹的根系親密長在一起。
冰箱上的彩色便簽條,玄關旁的卡通毛絨拖鞋,茶幾上的成對馬克杯,壘在一起的書本和影碟,微波爐里熱好的飯菜,為照顧對方口味而逐條記錄的備忘錄。杰森從未想過自己還有機會體驗如此平凡的生活。
霧氣和時遠時近的雨聲,真實感剝掉外殼,處處藏著夢境迷宮的腳注。
平凡日常是火柴光里映照的蛋糕,上面還有他自己留下的咬痕。而那名與他共同構建這一切的女性,是藏在蛋糕胚層里柔軟芬芳的內餡,只窺得見一角。
是什么味道的
沒關系,他很快就會知道了。
她一時沒有抵抗,大概由于“過去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是否為同一個人”這類哲學思辨還在腦中打轉。反應過來時,下意識咬緊牙齒,被扣住下頜,標準擒拿動作,手指壓進兩腮迫使嘴唇張開。她喘不過氣,困在綿熱地毯和精壯的男性身軀之間,像被捏在指腹間的蛾子,手指胡亂抓過夾克褶皺,拿小腿踢他,毫無章法地掙扎。
對方掀起一點眼皮,卡著她的腰將她從地毯上提起。
力氣極大,提放之間流暢得全無扯滯感。她背抵上玄關的格框棱角,不知道什么亂七八糟的裝備刮蹭皮膚,夾克拉鏈的細小鋸齒像在粗魯地啃咬。放開,放開,溺水之人的呼救只換來湖水更深地壓進肺泡,她現在置身于杰森陶德幽綠的水生宇宙里。
接近酷刑的吻結束后,她感覺雙眼都在熱氣中融化,滿目暴雨攪動的水汽。
大門就是在這時候轟然洞開的。
越過寬直的肩角,能看見她的杰森站在門口,收到信息后以為她遭遇危險急匆匆趕回來,連開鎖的功夫都等不及就抬腳踹開門,卻被遠遠超出預期的畫面劈頭蓋臉砸中,來不及褪去擔憂的神色有片刻怔忡。
而她正掛在另一名男性身上,神情潮紅渙散,親吻中帶出的舌尖還和對方在咫尺間牽連著。
所以到底要怎么處理這種場面,除了讓閃電俠重啟dc宇宙再次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