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鬼界不但沒自立和分裂,界內更是連諸侯都無,只服從于飛蓬這個冥君。
這無疑證明了飛蓬的威望與能力,同為一界之主,重樓其實很欣賞他。
只是沒想到,飛蓬好好的冥君不當,甘心冒性命之危拯救神界。
這委實是重樓戰前沒料到的變數。
明明出手的風險太大,而飛蓬縱然不動,伏羲有命歸來,也不會找他麻煩。
只因生死輪回乃大事,冥君駐守和統治鬼界,神魔大戰爆發太突然,死去的魂靈知道不多,他本就沒道理及時趕到。
偏偏飛蓬知道了,還冒險以輪回去救天帝和神界的幸存者。
他成功了,可這簡直是劈臉給了聯手的神農、女媧兩耳光。
重樓真想揪著飛蓬的領子,狠狠晃一晃,問他是不是活膩了。
但想想怕也的確如此,和自己大打出手、不相上下的飛蓬,被震怒的神農那一記魂飛魄散的殺招劈中時,分明一副鎮定平淡、束手就死的表情。
若非女媧于心不忍,覺得飛蓬罪不至死,立刻給他療傷,飛蓬當時就沒了魂魄。
可面對重樓鋒銳冷酷的言語,飛蓬只猛地咬緊下唇,重新閉上眼睛,擺出任由宰割也絕不后悔的樣子。
他何嘗不懂這個道理呢,回神界時,便確實抱有了必死的覺悟。
見飛蓬這般冥頑不靈,半句軟話不肯講,重樓眼底滑過失望和冰冷。
飛蓬只覺得,自己被打了一個劇重無比的耳光,比不久前在神樹頂層被放血疼太多了。
看著飛蓬快在下唇上咬出血印,重樓的目光暗了暗。
不知為何,他并不想對手的身上,出現任何非自己所造成的傷痕。
于是,就在下一瞬,極力隱忍的飛蓬察覺到了不對勁。
時時刻刻都在煎熬他不愿屈服的神智。
“真是倔強。”飛蓬昏昏沉沉都還記得盡量壓低哭腔之時,那根手指終于從唇間離去了。
仇敵的聲音卻還貼著耳廓,似是低沉溫和地傳來“不想出聲,就不出聲吧,但最后怕是由不得你了。”
無恥畜生所剩無幾的理智叫囂著回擊,但飛蓬真的沒有多少力氣。
“滾”所以,即便他氣得快要爆炸,再三掙扎也只吐出了一句蘊含淚意的怒斥。
沉淪到死與清醒受罪,你選后者。這不出我意料,但理智會帶來痛苦。
重樓實在不能不中意飛蓬的堅強隱忍,他搖了搖頭,輕松化解了對方接下來所有的抵抗掙動“何苦呢。”
飛蓬終于徹底哭了出來。
魔尊與他實力旗鼓相當,被這樣在深處留下痕跡,只要他還活著一天,就必然擺脫不了。
自己的身體甚至會永遠記住入侵者的模樣,下一次再碰上,自保自愈的本能只會更容易被激起。
這是可以想到的摧毀與墮落,怕是要成為他永生的噩夢。
“別哭。”重樓低下頭,算得上溫柔地吻上飛蓬的唇。
金色從獸瞳里短暫退讓,那雙血瞳里浮現了憐惜。
不是對獵物,不是對俘虜,而是平等的凝視與重視。
這是神將被迫的臣服,也是飛蓬無望的自保。
飛蓬是他從很久以前就關注的人,只是緣慳一面,始終未見。
重樓心底溢上了些許自嘲
“飛蓬”他忽然喚了一聲。
飛蓬下意識抬眸看向重樓。
“不抵抗,我留你一命。”魔尊按著神將繃緊到抽搐的小腹“如何”
他忽然就不想飛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