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就放過你了。”
重樓剛沉靜下來的心,像是被抓撓了一下。
他下意識彎下腰桿,抱緊了陷入絕望的飛蓬。
我這樣擁抱過誰嗎
重樓閉了閉眼,一個都沒有,除了飛蓬。
魔尊一向只沉默地矗立在黑暗的殿堂里,一次次將這樣貼過來的身軀丟出去。
不管是想行刺他的,還是想攀附他的。
“飛蓬”這是頭一回,重樓想擁抱一個人,給他一點點安撫和慰藉。
即使正是自己,對飛蓬造成了這極其殘忍、全然踐踏的一切。
雙眸相對,飛蓬木然地看見,重樓血瞳殘忍暴虐中的金色,像拂曉時的煙霧般散去。
可是,疲憊鋪天蓋地席卷而來,讓飛蓬來不及思考這代表什么。
他不自覺地眨了一下眼睛,但身體的酸。痛麻。木發來警告,若再讓魔尊繼續下去,自己真可能死在床上。
但飛蓬仍然不愿意求饒,哪怕要面對更可怕的折辱。
“你撐了三天。”重樓輕輕說道,那雙堪稱魔魅的眼眸,正緊緊盯著飛蓬。
他指尖溫熱,輕輕撫摸飛蓬濕。艷的唇瓣,溫聲道“那就先沐浴吧。”
那雙眼睛很迷人,容易令人一眼便迷失在血色里。飛蓬恍惚了一下,可神智被引導的感覺對于一個強者,哪怕精神再差,也還很明顯。
呵。他立刻便想要冷笑、想要怒斥,但倦怠撲滅了所剩無幾的神智,只混混沌沌地低語道“洗過再讓你從里到外弄臟”
話音剛落,飛蓬的眼皮便垂落下來,就此陷入了不知未來的昏厥。
臉色已大體褪去情。熱時的潮,紅,難得用一次攝魂術還失敗的魔尊唇角緩緩上揚,勾勒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
“沒作用”他呢喃低語,剛那個術法,是讓人迷糊中瞧見心上之人。
可飛蓬直接清醒了過來。
看來,那位為他去輪回的夕瑤天女,與冥君關系不大嘛。
“本座低估將軍了。”重樓聲音低沉沙啞,仿若在克制著什么。
他還算有風度,只是扶住飛蓬,人又往后退了退“這么短的時間,你居然能醒過來。”
本來猜測至少要兩個時辰,現在頂多一炷香。
“不必假惺惺。”飛蓬回過頭,眼底已全是冷意“你留我性命是為了什么,我已知曉。要做什么,盡管來。”
重樓靜了靜,深深望進飛蓬因情緒而藍到近黑的眸子里。
然后,他往前走了兩步。
近前的熱度喚醒不堪的回憶,飛蓬緋如桃花的臉頰染了蒼白,下意識想要后退,離得越遠越好。
可理智與自尊將他的腳步牢牢固定,哪怕呼吸聲已然凝滯,都未曾將腰板低下分毫,眼神更是毫無波動。
你挺直腰背、目光肅然的模樣,仿佛還仗劍立于云端。卻不知,這樣意氣風發的你,更容易讓人想要踐踏。
重樓伸手攬起飛蓬濕透的長發,緩聲道“本座很好奇,你現在更恨誰。”
魔尊迎著神將莫名其妙的眼神,微微一笑。
“是得你稟報,卻只隨手給了敖胥,半點沒掛懷人間生靈安危的九天玄女”
“是在鬼界外用投影,以天獄官身份規劃權責,強行阻止你越權處理兇獸的敖胥”
“是戰斗力一塌糊涂,最后要你親自趕到施救的神界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