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孤獨這個詞被人類濫用了。”
“人類對真正的孤獨一無所知,他們一廂情愿的認定沒有家人,沒人陪自己聊天的狀態就叫孤獨。真正的孤獨。”魏爾倫用小提琴獨奏般的優雅聲音詠唱道,“真正的孤獨是在宇宙中運行的一顆彗星,周圍是真空的,是絕對零度的虛無,是會持續幾萬年的寂靜。沒有人可能看到你,沒有人可能接近你有人能明白這是一種什么樣的狀態嗎不可能有人明白。中也,除了你之外。”
中也用雙手撐著不穩的身體,想站起來。
“你想說什么”
“我想說的只有一句話。”魏爾倫帶著冷峻的神情道,“所以我只說一遍。”
魏爾倫展顏一笑,那種危險的氣息頓時從他的周身消失了。
然后,他說出一句話“跟我來吧,中也。”
中也沒有應聲,他們一動也不能動。
魏爾倫的那句話既沒有修飾,也沒有陷阱。它只是一個純粹的、透明的建議,或者說,一個命令。
沒有在意中也的回答。
魏爾倫用吟誦古詩的抒情詩人般的語調說道,“弟弟啊,你不是人類,只是一串字符,一個沒有靈魂的單純的方程式。你擁有的,是真正意義上的孤獨,能夠治愈你的孤獨的人,永遠也不會出現。但是就算是沒有治愈希望的孤獨彗星,也可以有靠近自己與自己并行的同伴。只要那是與他一樣擁有相同孤獨、相同溫度的彗星。”
他看向中也的目光中飽含投向血親的慈愛。
“這就是你的目的嗎中也問,“你就是為了這個特意來到了這個地方”
“這不是我今天一時興起的目的,從九年前的那一天起攻擊摯友,奪走你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夢想著能和你一起去旅行。”
魏亞倫閉上眼睛,洋溢在其周身的類似壓迫感的東西變得越發淡薄。現在他看上去就是一名坐在路邊發呆的青年,在哪個街頭都能見到。
他的聲音里聽不到超凡暗殺者的聲響,只能聽到與年齡相符的青年的哀愁、嘆息與青澀而微弱的希望。
魏爾倫向中也伸出手,笑容真摯而虔誠。
“中也,跟我走吧。我來這里的目的與暗殺相反,我是來拯救你的。”
拯救
中也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他抬頭看著魏爾倫,看著這個自稱是他哥哥的人,然后露出了堪稱譏諷的笑容。
“你說的話,我的確也明白。”中也用鋒利的目光盯著魏爾倫,“但是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件事。”
“盡管問。”魏爾倫笑著說。
“告訴我,你的墨鏡是從哪來的”
魏爾倫登場的時候,除了那頂黑色帽子令中也感到眼熟,那個碎掉的墨鏡也讓中也記憶深刻。
那是阿呆鳥的墨鏡。
阿呆鳥這個家伙是個咋咋呼呼的樂天派,和誰都聊得來,標志性裝扮就是一頭染成金色的頭發和幾乎從不摘下的墨鏡。阿呆鳥戴墨鏡不是為了遮陽或者在明亮的環境中保護眼睛,而是他個人風格與特點的表達。他的墨鏡也很多,就像他收藏和喜愛的機車一樣多,中也很難記住哪一款是他的最愛。
可是魏爾倫戴著的那款不同,那是阿呆鳥生日的時候,中也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中也當然不會認錯。
中也加入旗會后第一個過生日的人就是阿呆鳥,所以在收到了中也的生日禮物后,阿呆鳥特別高興,讓人專門在墨鏡的鏡腿上刻下了日期和中也的名字,還向旗會的其他人炫耀了好幾天,搞得大家煩不勝煩。
這個墨鏡是中也送阿呆鳥的生日禮物,以阿呆鳥的性格絕不會送人,意外搞丟然后被魏爾倫撿到的概率更是無限接近于零,剩下的唯有那一種可能,魏爾倫和阿呆鳥碰過面,搶走了這個墨鏡。
最初在咖啡館對亞當發動攻擊也是以抓捕和控制為目的,是為了探明亞當和旗會失蹤的聯系,所以他能靜下心聽亞當解釋。就算如此,亞當對中也說的話,中也一直沒有全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