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德府城隍捻須點頭“正該如此,他們這些年也受苦了。”說完法令一施,絲絲縷縷的白氣鉆入人們身體,驅趕他們身體的邪祟和寒氣。
其他小神皆稱頌府君仁慈。
彰德府城隍嘆息“只望螣蛇將軍莫要耿耿于懷。”又看了看趙衡與其未婚妻道“這倆個倒是有緣的。”心中納罕,此女不是陽壽盡了么,怎么一副福壽長安,清塵絕寰之質。
眼下都是小事,他還要想想怎么寫奏章,稟明天庭。
諸位小神恭祝城隍離去后,也各自散去了。唯有土地倚著鹿頭杖,走向鄭瑤,朝她眉心一點,輸送神力,為其修補筋脈身體。
而后一驚,喃喃道“此女竟是百年難遇的奇才,骨骼天授,小小年紀竟已筑基,可尋大道。”
土地的修為沒有城隍高。鄭瑤朦朧間看到一個鶴發童顏,衣袍飄飄,手執鹿杖的老頭。
只是太累,這股神力又太溫暖,她睡了過去。在闔眼前輕輕道“謝謝老神仙。”
修補的差不多了,土地收手,點頭道“當我做了一件善事,了結一莊善緣罷。”
他并沒有想過鄭瑤如何報答他。修行之人,不乏有天姿靈秀的,但仙途不止看資質,還要看心性,運氣。很多資質好的,沒能挺過后兩者,亦是身隕道消,譬如李道長。
所以土地救她完全出于好心,沒有利益牽扯。若說有,便是鄭父熬得糖水太香甜,他偶爾忍不住前去購買,聞氣而品。曾多次見這個可愛的小姑娘,也算看她長大了。
土地呵呵一笑,站到邊上,跺地鉆入土里。
鄭瑤醒來時,躺在柔軟的錦被里,旁邊是劉晚娘、李芽,和趙衡。
趙衡一張俊顏著急,看人睜開眼,笑朗道“瑤娘,我回來了。”
他握住她冰涼的手,貼在臉龐“我好想你以后不要再做那么危險的事了,好么”
劉晚娘笑說“你不知道他多擔心你,又吼又擠的,終于把你帶出來了。”說著她眉間凝愁含笑“瑤娘,我真羨慕你。”還有家人。
今天她才知,她投河后,娘親自責不已上吊自殺,父親郁郁病故,哥哥為照顧父親,生意顧不上,沒了錢財,服勞役而死。
她恨自己當初口不擇言,發泄怒氣,害了一家人,更恨那河伯。
如今漳水再也不會有河伯了。
忽而眾人都用震驚目光望著劉晚娘。她似有所感,不解道“你們都怎么看我”
鄭瑤微微蹙眉“晚娘你的頭發白了。”
還長了皺紋。
劉晚娘卻很平靜“水妖對我們幾個使了禁術。我的時間快到了。”八十年對折成四十年的壽命,但還活著,已經很幸運了。
她沒有任何恐慌,對李芽道“我們將水神宮里其他姐妹接過來,一起織布做豆腐好么”
李芽含淚點頭“咱們干活累了,我就給大伙說評書。”
鄭瑤一笑,每個人都會有新的生活,真好。
她不是別人父母,也不走積德成神路,不會安排別人的生活。
趙宅里走出一位白衣女子,頭戴帷帽,仰頭望天,心中堅定她走的是一條艱難、孤獨、漫長的修煉路。
趙衡剛剛收到皇帝的冊封,他以其英勇形象成為河北一縣城的縣令。即刻赴任。
他要帶她一起走。
她卻留書出走感君救命恩,只是鄭瑤非瑤娘,吾欲尋仙訪道,以圖長生。勿念。
鄭瑤回到潰散的水神宮,小藍魚和阿珠還在等她。
“姐姐,你和我們一起去開辟新河域吧”阿珠期望地看向她。
鄭瑤俯身,摸摸她的小臉蛋“阿珠是要做女王的人了,要學會獨自面對困難了。”
小藍魚“哇”哭出來“我沒地方干活了,娘娘我該怎么辦”
鄭瑤莞爾一笑,又哄這個“貪吃懶惰,熬不過雷劫,化成灰燼就什么也不能吃了。”
小藍魚一個哆嗦,保證會好好修煉。
送別二人。鄭瑤抱起臥室里掩藏的壇子,游上岸,晨風霧雪,不見行人。她低眉絮語“師父,徒兒帶你回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