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淺井在班長的調停下和好了。淺井成實本來就比班上的人年紀小,不怎么能融入也并不想融入,只想安安靜靜地學習,被“不良”纏上后,理智考慮兩人的體型差異,以及對方在籃球社當得分后衛但卻有“實心炮彈”這種外號的事實,他決定忍耐。
但他沒想到的是,這個人居然真的覺得自己在交朋友,還因為被誤會淚灑三層樓才被班長抓回來。
我們倆的關系好多了,解開誤會以后,淺井雖然不像以前一樣百依百順,但也能和我正常聊天,他似乎真的沒有任何朋友,班長告訴我淺井以前身體很差,長期住院,大病初愈以后馬上就來上學了。
這也太愛學習了,邪神新娘都要這么卷嗎
我經常感覺淺井像一個透明人,因為大病初愈,體育課我們在玩排球時,他被允許一個人站在陰涼的樹下,蒙身灰暗,像是隨時會消失的幽靈。
他除了學習什么都不上心,就像機械的學習機器,所有筆記都整理得干干凈凈,然后毫不在意地借給我,在其中一本上,我看見一道越寫越重的痕跡,走神的創作者筆刀重重刻下“回去”。
回去主神空間見雞蛋嗎
一般輪到淺井當值時,我和班長都會留下來幫他搬水桶拖布,因為他是真的跟紙片一樣風一吹就能飛走,這么重的東西我們都怕把他壓扁了。
路過音樂教室時,鋼琴聲透過白墻阻擋悠揚地邁步靠近,我報過的課非常多,雖然都沒精通,但入門級知識還是知道,這是貝多芬的月光。
被我和班長夾在中間的淺井成實,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定在原地。月光奏鳴曲無處不在的樂聲蛛絲一樣把他吊起,他在蛛網最中心,臉色蒼白到極致,瞳孔發虛,連身體都在不自知地顫抖。
班長外形健壯,人很細心,很快發現了淺井的不對勁,“是舊病復發了嗎”
他張開手要把人背起來去醫務室,淺井少見地拒絕了他的請求,白著臉后退貼到墻邊,他低著臉不讓人看清他的神色,冷汗不斷從臉上落下。
我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他想推開我的手,以他的力氣當然不可能成功,推拒的動作僵住,他維持著將手掌按在我手臂的動作,像失去力氣一樣扶著。
“別聽了。”
我看過的虛擬悲劇太多,但藝術往往來自于現實,acg藝術亦是如此。以至于我模糊地意識到了為什么。
我從來沒有見他笑過,但先看見了他哭的樣子。
班長站在我背后,他沒有再問要不要去醫務室的話,伸手覆蓋在我的手背,壓緊。
我們三像多米諾骨牌排在一起,估計就外人看來是我在壁咚可憐女同學,然后班長加入,強行無視中間的我,也在壁咚女同學,還好沒有老師路過,否則我和班長估計都要被請進辦公室。
“如果他一個人路過,大概不會停步吧。”淺井不在的場合,班長說,“其實從他第一天轉入班內,我就有關注他,看起來很纖細的淺井君非常堅強。”
那天將他困在原地的蛛絲或許不止是鋼琴樂章,大概也包括脆弱、但又足以將人支撐起來的友誼。
“因為開始信任你,才會讓你看見眼淚。所以要好好相處啊,佐藤。”對方說,“你也在期待朋友吧。”
“簡直恐怖如斯啊,班長,”我倒吸一口涼氣,“這就是你讓我把社團申請表給淺井的原因嗎,這也在你的計算中”
“明明是合理的相性考慮,被你說的好過分,佐藤。”
“你才是吧看起來大大咧咧的結果是智力9嗎”
但是壁咚真的挺好玩的,我突然發現了壁咚的樂趣。高中男生平均身高也就是一米六,我平均地融入其中,但淺井由于年紀小加長期住院,發育要慢很多,剛到一米五,比我矮半個頭。
淺井成實“你一定要不論說什么都用這個姿勢嗎”
為什么和他說話總要莫名其妙地到處找墻然后壁咚他,有時候沒有墻在附近,看見班長路過就拿班長當人墻,后者居然也很配合地就背對著站到后面了
我就地把淺井成實壁咚在教學樓的墻面,叼著草含糊不清地說話,“要不要去體育館后面”吃午飯。
自我身后伸出一只膚色略深的手,揪著衣領嘗試把我拉過去,但我經歷了reborn老師的地獄特訓,以及多個假期在赤井002那加點升級,已經今非昔比籃球社人高馬大的隊友們這家伙是實心的看起來矮但是實心的啊,他沒提動。
降谷零只能繞到側面,用手擋在我和淺井成實的臉之間,“佐藤,你跟人說話喜歡把人逼到墻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