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趙主父回到邯鄲,邯鄲臣民紛紛出城迎接趙主父,當時的情景,簡直可以說萬人空巷來形容。
這也難怪,畢竟齊國乃是當世與秦國齊名的強國,而趙主父此番攻伐齊國,竟能迫使齊國向趙國臣服,更派出太子田革作為質子,這使得趙主父在趙國國內的威望,再次得以提高。
六月初四,邯鄲以趙相肥義為首,在宮廷內設宴,款待齊太子田革與齊使田章。
在此前后,田章與趙相肥義進行了一番洽談。
至于具體談論了些什么,蒙仲不得而知。
不過當天傍晚,蒙仲便收到了田章派人送來的消息,約他一同喝酒。
蒙仲不好推辭,也不想推辭,在稟報過趙主父,得到了后者的允許后,便前往城內的驛館與田章相會。
此時,田章已在驛館內的房間內準備好了酒菜,待蒙仲來到后,這歲數相差近四十歲的一老一小,便對坐閑聊喝酒起來。
當時田章笑著說道:“自當日在祝柯小邑分別之后,為兄立刻派人前往鄒國,再次向孟師詢問了有關于賢弟的事,孟師也很驚訝于賢弟居然在趙國,托為兄多加照顧……”
說著,他朝著蒙仲眨了眨眼,那神色仿佛在說:你還要否認?如果你不是我小師弟,老師怎么會叫我多加照顧?
蒙仲苦笑連連,他不知該怎么解釋這件事,他只知道,待日后他回到宋國,見到他真正的老師莊子,說不定真會被那位夫子用拐杖敲頭,追著滿院子跑。
閑扯了兩句后,田章臉上的神色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他問蒙仲道:“賢弟,趙主父是否是不喜趙王何?”
聽到這話,蒙仲心下一驚,他忽然意識到,田章雖說與他親近,但這位兄長到底是齊國的名將。
想到這里,他謹慎地說道:“章子何出此言?”
田章活了半輩子的人了,又豈會看不出蒙仲對他有些防范,聞言笑著說道:“賢弟不必猜疑,這些話,我只是作為師兄,對你勸諫一二……”
說著,他親自給蒙仲倒了一碗酒,口中壓低聲音說道:“今日為兄與趙相肥義一番洽談,隱隱感覺,趙主父與趙王何并不親近,還記得前兩日王宮內的宴席么?趙王何雖在貴座,但宴席中,卻是安陽君趙章頻繁代表趙主父與諸趙臣勸酒。期間,我看安平君趙成、奉陽君李兌、陽文君趙豹幾人,一個個神色有異……”
“……”蒙仲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默然喝酒。
其實很多內情他都知道,但他實在不好透露給田章,畢竟田章親近歸親近,但彼此立場不同。
見蒙仲這般態度,田章心中更加了然了,笑著寬慰道:“賢弟,為兄沒有刺探的意思。為兄只是發現,趙主父與趙王何不親,此事或生禍端。你是趙主父身邊的近衛司馬,一旦趙國當真爆發內亂,你必定被牽連其中……”
“……”蒙仲微微點了點頭,但仍然沒有說話。
見此,田章便對蒙仲說道:“我教你幾策,上策,即投奔齊國。過幾日,為兄將返回臨淄,介時,趙國亦將派遣使者隨我前往臨淄,我可設法要求賢弟作為趙使之一,賢弟可趁此機會遠離趙國內亂……我認為,最多今年年底前,趙國國內或就會爆發一場內亂。”
“何以見得?”蒙仲驚訝地看向田章。